妥欢轻抚脸上雨水,仍不答话。 妥长珩皱起眉,看着她的脸色,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怕吗?” “当年,我在此处,向吴妈的尸骨立誓,我若要死,也会把忠国公府拖下无间地狱,且让她们在九泉之下看着。”妥欢还是这般安静的笑着说话,“你觉着,怎么样才算无间地狱?” 妥长珩没有回话,似乎还在思索她的意思。 “如今,妥家的儿子怕是被你折磨的都快死绝了吧?” 听到此,妥长珩大惊——她怎么会知道? “你以为你的父亲,已经老到看不出你的狠毒?你以为你掩饰的毫无漏洞吗?” “……胡说!” “妥亨寡情薄意,即使对自己的儿子依旧如此,你以为他完全相信你,会将妥家完全交予你,你以后便是清河妥家的家主了吗?他不过实在筛选罢了,筛选出一个和他一样,能够杀死同胞兄弟只为权势的儿子。”妥欢打量着已经失了颜色的妥长珩,冷笑道,“不过,你确实成了这般的儿子。” 片刻后,妥长珩惨白的脸硬撑笑了笑:“你当我不知道吗?” “你当然不知道。你以为那天晚上妥亨喝醉了拉着你的手说,他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的母亲,若非当年他被高莞贤迷住心窍,怎会害的你母亲在高莞贤的迫害下抑郁而亡——妥长珩,他是这么说的吗?” 妥长珩硬撑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嘴里不知呢喃着什么,随后他嘶吼着说道:“你胡说!” “你且忘掉他的眼泪和哭诉,好好想想,他这样一个人,会被一个女子迷住心窍吗?他的心思,只会跟着他所思所想,不会为任何一个人迷惑。” 良久,妥长珩的神色越发惨淡:“他……他不会……被迷惑。” “你母亲到底是抑郁而亡,还是被多年同床共枕的夫君哄骗着喝下毒药,受尽苦楚心肺俱碎痛苦而死——你,再好好想想。” 抑郁而亡…… 毒杀而死…… 父亲…… 高莞贤…… 当年…… 妥长珩似乎一瞬间苍老般的抬起眼,直直的盯着妥欢:“你,到底……知道什么?” 妥欢观他如此,毫无可怜的颜色,站起身来,站在不远处,俯视着他。 她轻声道:“当年,你虐杀吴妈,如今,我将蛊毒种在你的身上。这蛊毒,无人可解,它会随着日日夜夜钻咬你的心肺,待新肉长成一寸,便又咬噬一寸。它会拖废你的身子,却不会伤及你的寿数——你会活到你该死的那天,可是活着的每一日,都会受尽心肺咬噬之痛。” 那个男子,当年站在那里,撑着伞,不可一世的看着自己。可是如今,他双腿已废,身中蛊毒,瘫坐在泥坑里,满身污秽。 “妥长珩,我是念着你当年信守诺言将吴妈好好安葬故乡,因此才告诉你——你的杀母仇人,不是我,更不是你恨到如今的高家女——一步一步将你养成如今六亲不认,弑兄杀弟,成了禽兽的也不是你自小学的书看得人——全是因为你的父亲,那个任由你满身罪孽,满手同父兄弟之血的父亲。” 妥长珩仍是呆愣的。 妥欢走到他的身旁,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因此而悔。在我看来,一步一步,都是你行的路,都是你造的孽。你若不悔过,我也不能做什么,你这辈子便也这么过了,无需自责的活下去。又或许,你不会因此怨恨你的父亲,而是把今日我的话当做我离间你们父子的阴谋而尽数忘了,继续牢记你父亲那夜的哭诉,做你父亲手里的一把刀,学着你的父亲,教会你如今那三个儿子要如何用尽谋术杀死自己的同胞兄弟夺取那个位子。” 提及妥长珩的三个儿子,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终于有了神情。 可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犹如看到最恐怖的事情一般,惊恐的有些瞪大了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 “妥长珩,记着,我恨你,我怨恨你的心即使在我种下蛊毒之后也不会改的。或许,有一天,我会想到更恶毒的法子来杀死你。”妥欢微微笑了笑,说道,“我不是个大度的圣人。我不会说,今日之后,恩怨两清。你一定要记着啊。” 看着他的神色,妥欢再次拂去脸上雨水,再不多说,欲要扔下他离开时。 却听妥长珩开了口。 “高莞贤——” 妥欢顿步。 “——你以为她真的死了吗?” 妥欢一震。 脸色惨白的妥长珩硬撑着身子,因为双腿已废,只能用手使劲让自己转过身子看向妥欢。 他的笑意那么恶意,说道:“我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