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要你死,肯定不是来找我的。 “不过,我还不能死。” 那支手又往前探了些,紧握住妥欢另一边的臂膀,他身量高,自是长手长脚,只这么一绕,似乎就能将妥欢收进怀里——即使他现下是被妥欢背在背上的。 “听见了吗?” 他这般轻缓的说道,明明是个几乎要死过去的人,可仍是和往常一样的话语。 妥欢顿了顿步子,看了眼被他用手箍紧的臂膀,那以双素白如竹的手染上了血。 这么看着,妥欢轻轻应了一声。 “嗯。” 妥欢踏出步子,心道——你现下自然不能死,我求的,还没得到,你自然不能死。 —————————— —————————— 妥长珩从昏迷中醒来时,第一反应是双腿的疼痛。 他还未完全睁开眼,就挣扎着起身摩挲着自己的双腿。 腿还在——妥长珩松了口气。 他睁开了眼,看清周边的环境,不由一愣。 这是一角黄坟。 天色阴沉,那角黄坟边跪坐着一个人。 素衣长发,是个女子。 如此场景,倒是熟悉…… 妥长珩只是这么一愣,终是反应了过来,他想要稍稍动一动自己的双腿,可却惊觉自己的双腿已经完全动不了了——想来也是……直直掉落悬崖,还能留下一命已是大幸。 只是…… “我竟是不知,小妹好大的度量,竟然留下我这作长兄的性命。”妥长珩忍着双腿的疼痛,惨白无气色的脸上硬撑着勾起一丝如平常自若的笑容。 眼前那素衣女子仍是不回头,也不应话,只是看着这角黄坟。 妥长珩不知自己到底昏了好久,他自认若是掉下悬崖,应该顶多四日…… “你昏了六日。” 犹如听到他的心声一般。 “你是不是在想自己为何昏睡了这般久?” 妥长珩皱起眉,他再次看着如此场景,心中按捺住那份惊觉不好的心思。 “因为,我给你种了蛊毒。” 妥长珩大惊,紧握双拳,不可思议般的呢喃道:“蛊毒?” “那日贼人扰乱圣驾,你来到我的车前,设计想要看我容貌,其实我就晓得你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我便想着何不如借着贼人之手亲手杀了你。可是,你未上当,还反将我拉下悬崖。”她笑了起来,在这般景象里尤是诡异。 “我还是命大的,反倒是你,我的好兄长。”她的笑声化作了嘲笑,“摔下悬崖,双腿骨折,甚至右腿被尖石刺穿。” 妥长珩依着她的言语,去查看自己的双腿,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溃烂之处已经结痂——确实如她所言。 “其实,若我不管你,你自然失血过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一场不属于你的刺杀行动中。可我不想你落得这样的结局。”她的笑意瞬间敛起,冷漠的说道,“这般无趣。” 妥长珩不知是冷,还是疼的,打了个冷战。 “我救了你,拖着你,医好你,然后给你种下了蛊毒。” 这般冷静的语气,可怕的说辞,让妥长珩心中愤恨起来。 ——蛊毒?! 他瞪红了双眼,几乎是吼出她的名字:“妥欢!” 听得他的叫喊,那个素衣女子终于回转了身子,看向妥长珩。 几年过去,她已经长大,没了稚气,眉目冷丽,面容精致——那双眼里没有当年大雨里浓重的恨意,只有淡淡的嘲讽。 ——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妥长珩回过神,冷笑一声:“你,是跟了湛良镜?我这些年一直派人追查你的消息,却是销声匿迹的让我生疑。如今才晓得,你竟然跟了湛良镜!想来这是,西厂,西厂啊,谁能查的到你会入了西厂——更不肖说,你竟然成了陵川郡主!” 一股痛意上来,妥长珩咬牙忍住,僵硬的笑着:“现在想来,当年教坊司徐家那个二世祖徐炎定然是湛良镜杀得了?妥欢啊妥欢,你究竟是在哪里学的路数,讨不来好人家的怜惜,倒是个阉人助你不少!” 妥欢仍是笑,毫不在意他的嘲讽。 妥长珩见她似乎毫无反应,皱了皱眉,继续说道:“你要的是什么?是我的命?” “我要的,不仅仅是你的命。”妥欢轻声回道。 妥长珩一愣:“你……要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