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为臣,再有房诸在中调和,能为太子留下一个稳固的江山。可今日所见,申苏庆对李临渊已恨之入骨,水火不容。 申苏庆说的没错,李临渊确实势大,朕若薨逝,朝中无人能压得住其气焰。把大梁江山赌在外臣虚无缥缈的忠心上,朕没把握,也太过冒险……” 若他身子还好,若李临渊不是战功过高,甚至李靖远不是年方二十就在战场上崭露头角,他都会重新考虑这份遗诏的可行之处。 似乎想起了什么,康帝声音有些低,像跟孙成解释,又像是在劝自己,“申苏庆毕竟是国舅,为了皇后他也会保住太子。” “陛下……圣明。” 康帝又忍不住咳嗽了,伏在案上身子抑制不住地抖动,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 “……快…把妙金丹拿出来。” 孙公公闻言,立刻从书案边的抽屉中找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伺候他服下。 “陛下,金丹……不多了。” 妙金丹自身具有毒性,陛下的身子太过虚弱,现下不过是以毒攻毒,让龙体看起来强健些,在宴会上瞒过大臣们罢了。 “朕知道,所以,不能再等了。” 今晚的宴会不能让朝臣知道他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定北侯府要尽快料理。 定北侯府,李临渊自下朝后就坐立不安,连陈召都察觉到了。 “侯爷,您怎么了?” 今日朝会,申国舅一改本性,呵斥了冯御史,当庭他就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感谢国舅明察秋毫,全了边关将士之心。 李临渊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道:“去跟二郎说,今晚宫中宴会,他与我同去。” 二郎主持草泽湾之战,陛下的嘉奖旨意上有他,不去不合适。 “是。” 正月十六,麟德殿。 上好的御酒琼露春价值万金,小小一坛,酒香就能盈满整座宫殿。 今日宴会君臣同庆,陛下特旨,每个桌案上都摆了一坛。 离开宴还有些时间,已经到了的朝臣们相互致礼寒暄,看见定北侯带着李小将军前来,纷纷上前,恭贺侯府又立战功。 “侯爷治军有方,仅用数月就大败西戎,为我大梁再拓疆土,可喜可贺!” “二公子不过二十,年纪轻轻就在军中崭露头角,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定北侯……” 溢美之词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绝,李二趁朝臣们缠着父亲,悄声走远躲进了大殿的柱子旁。 麟德殿,以李临渊为中心,绕着两三层人,来往恭贺。 李二兴味地看着自己父亲应对他们,明明不堪其扰却还要带笑应酬,眼中不由得带了几许揶揄。李二移开视线,环视大殿四周,御座左手下方是申国舅的位置,右手边便是房诸,李临渊的位置和申国舅紧挨着,与房诸隔座相望。 房诸已经到了,自顾自在座上喝茶,平心静气,自成一派。 李二上前,作揖行礼:“房公。” 房诸抬眼,看见李二,抬起下巴示意他:“坐。” 李二席地坐下,“数月未见,不知房公身体可好?” 房诸捻着胡须,鬓边比他出征前多了几许白发:“尚可。” 房诸是两朝老臣,他的二儿子是李二的师父,多有亲厚。 “这次归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尖细的“陛下驾到”打断了满殿的交谈声。 群臣迅速归座,下一刻只见康帝扶着孙成的手缓缓从帘帐后走进来,后面跟着申国舅。 “免礼。” 这是一个月来陛下第一次露面,台下的臣子见陛下虽然面有倦色身体到底还是能动的,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满殿臣子异口同声:“谢陛下。” 康帝坐下,扫视了台下一圈,李临渊孔武英壮,在瘦削文臣为主的席上十分显眼。李靖远坐在李临渊身后半步的位置,并未单独成席,康帝开口道:“今日二郎也来了。” 李二应声起身,恭敬回礼:“是。微末功劳蒙陛下嘉奖,特来谢恩。” “好,好,好。” 康帝连说了几声“好”,群臣皆认为陛下这是欣慰长江后浪胜前浪,惟有申国舅听出了这几声里的不明意味。 申国舅捏起酒杯,抬手做挡,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笑容。 今日宴会的开场是西域胡旋舞,舞娘腰肢纤细,大红缀珠宝的裙摆随着腰带一起跳跃、飞旋,吸引得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