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掂着那睡鞋,忽然一个黄澄澄的穿心盒从鞋头滑出。 李元夕拿起穿心盒细看,赤金的,錾刻满池娇纹样,打开来,满满全是木香饼子。 “是了,是了。” 李元夕把盒巾鞋子收好,随即在房内细细检看。 很快从书案的漆匣中找出了数封信笺。 拆开来看,看着看着,她的唇角翘起,眉舒目展。 本来她打算今晚再去趟萧家香铺,把那客人地址名簿看个仔细,顺便打听一下,王长随可有用木香饼子的习惯。 现在,都省了。 但下一步要怎么做,需得想想。 李元夕立在书案前,望着那漆匣,不觉出神。 那匣盖上宝嵌两只大雁,一只振翅当空,一只扬颈长鸣。 李元夕看着,忽然心动,这分明是“飞鸣食宿”纹,可“食宿”哪儿去了? 她立刻找寻,却是没有找到。 突然一阵齐整的脚踏声传来,接着就听有人急道:“两个跟我去书房,你带人去锁住后院,院中人一个也不能走。” 有点儿耳熟,但一时记不起是谁。 李元夕竖起耳朵,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手下不停,把信笺漆匣收起。 刚合上匣盖,书房门已被推开,三人冲了进来,六只眼睛一愣。 “李捕快,你在这里做什么?”为首的壮汉喊道,急头赖脸的。 “你又来做什么?不在夏府守卫?”李元夕不答反问,她已认出来人乃是夏知府门前护卫,就是要缴她剑的那个。 “我奉大人之命,特来查看,你个捕快,倒来得快。”那护卫道,似乎对有人抢在他前头,甚是不满,仿佛抢了他的功劳一般。 “你们也不慢。”李元夕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她说着,拿起手边的漆匣就要走。 “等等,你拿了何物?这里的一纸一页都不能带走。”那护卫伸手,示意她留匣。 “证据,抓住杀害王长随凶手的证据,要交给夏大人的,你不放心,跟我一起就是。”李元夕手托匣道。 “你们送她去。”那护卫想了想道。 一行三人出了书房,李元夕看了看后院,没瞧见火光,只听见嚷声一片,待走出大门,见门前已被兵丁围住,还放着口棺木,王长随的头颅已不见了,众人远远围着,指指点点。 “都像今天这速度,何事不成!”李元夕暗道。 以往博州府出点什么事,报告,签发,派人,一圈下来,怎么也得两个时辰以后才能有主事官到现场,今天大大不同,不由人不惊异,纳闷个中缘由。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只有一个字——近。 原来这王长随的宅子,离夏府很近,只隔了一条街。 李元夕随着那两个护卫,不用一刻钟就进了夏府书房。 听报王长随身故,夏伯渊大惊,道:“可有抓到凶手?” 那复命的护卫道:“属下正全力搜捕,定要……”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夏伯渊止住他,看向立在一侧的李元夕,这是自跨院之别后,他第一次见到她,想起前事,他多少有些惭愧,但更多的是震惊。 下午他妻子刚来告诉他要加强护卫,说是李元夕特意来叮嘱的,结果晚上就。 “李捕快,有何高见?” 李元夕道:“一点儿想法而已。” 她看了看侧旁的两个护卫。夏伯渊会意,令两人退下。 李元夕便继续道:“王长随是被牛鑫所害。” “牛鑫?怎会是他!王长随与他素不相识……”夏伯渊惊道。 “因为王长随劫走了孙秀秀。” 闻言,夏伯渊变了脸色。 李元夕视而不见:“牛鑫杀他,是为报夺爱之恨。这是从王长随家中找到的,大人,您一看便知。” 她把手中的漆盒放在书案上,轻轻打开。 熟悉的甜香,熟悉的桃红,夏伯渊抬手,慢慢打开那桃红巾子,在看到红缎鸳鸯睡鞋时,突然一掌拍在案上,吼道:“为什么!” 这是李元夕不能回答的。王长随已死,他的想法再也无从得知。也许是见色起意,这在他的信中就能看出,但仅仅如此吗? 但对于夏伯渊的痛苦,她倒能体知一二。 背叛,羞辱,任何一种都是锥心利刃,何况二者同来,痛苦也要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