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又是两声巨响,李元夕立刻把崔巍推进了密室,她则冲出厨房,跃上院墙,循声瞭看。 就见西北方冲天黑烟,将灰青天幕涂成墨池,连太白金星的光耀都隐蔽不现。 须臾,火光腾起,燎烈一片。接着锣声骤响,李元夕听得清楚,那是救火救人的警讯。 她立刻奔了过去。 “那响声,分明是暴炸之声,难道又有私藏炸药,偷做爆竹的?为己私利,连累周邻,可恶!待擒到魁首,定要重罚。” 心忖念想间,李元夕已赶到了火起处。 只见火光烛天,人头攒动,却安静异常,众人好似被施了禁身咒般,动也不动,任凭那火龙肆意蔓延,水桶,毡布,土石扔在一边,全成了摆设。 “怎么回事?” 李元夕奇怪着,挤进人群,顿时惊愣:触目处是一颗人头,鲜血沥沥,惊目张口,似在求告。 再看,好生面熟,细看,居然是王长随。 王大人悬首门楣,众人岂敢冒进,这可不是单纯的走水,是命案。 李元夕捏指心道:“好大胆的贼人,杀人放火便罢了,居然还枭首示众……难道是……” 她回身喊道:“保长何在?” 答应她的是路通。 “这,怎么办啊?”路通上气不接下气道,他一路疾跑,累得不轻。 “你带人救火,需防哄抢,我去找证据。”李元夕说着,拧身上墙,跳进了院子。 这是一座三进小院,火起处在内院。 李元夕赶到时,火焰四蔓,却甚是艰难,一场大雨,将檩瓦湿透,烧燃不易,黑烟却浓。 她把青丝帕浸湿,罩住口鼻,顶着黑烟,突入卧室。 室内一个巨坑,坑内是散落的花梨木。 李元夕环视室内,桌椅几榻皆在,唯独不见了床,再看坑内,有长柱,有宽板,有雕花,合起来正是拔步床的模样。 “可惜了。一张拔步床,五十两银子呢。” 李元夕绕着坑沿搜寻,忽然一搓白腻引起了她的注意。 圆圆柔柔,好生眼熟。 她捡起手边的碎瓷片,将那白腻刮下,油油板板的,不是胰腺是什么! 以前做仵作时,为了练习缝合,他父亲常带着她去范屠户家里缝猪皮。范屠户见她个小姑娘,怜她手嫩,就把猪胰腺送她,让她泡酒洗手。 确实好用,她的手未曾皲裂。 由是,她对胰腺有着深刻印象,就连人身上的也是一看就知。 现在看着那白腻胰腺,李元夕却感到悚惧。 忽然,一阵喧嚷传来,接着就见路通跑了进来。 “你在这儿啊?”路通急道,“快走,保丁来救火了。我让他们分了两拨,一拨救火,一拨寻找尸身。” 李元夕道:“不用找了。” 她把手里的瓷片递给搭档。 “这是什么?”路通拿在手里,反正两面看过。 “尸身。” “啊?!”路通立时把那瓷片扔了出去,“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李元夕道,“王长随被人枭首不算,还给炸成了肉泥!你猜,他做了何事?” 说完,扔下惊恐万分的搭档,转身就走。 卧室已毁,多看无益。 李元夕又去了中院书房, 房门前立着个保丁。 见有人来,立刻道:“路捕快说了,只有李捕快才能进。” 李元夕摘下青丝帕,道:“谢了,我就是,还得麻烦你,拦住外人。” 她轻轻快快地推门入室。 淡淡的甜香,浮在幽黄的烛光里。 李元夕从书案抽屉里寻把银剪,将那黑焦烛芯剪掉,室内顿时增亮,视线过处也分外清晰。 普普通通的书房,都是花梨陈设,无有什么稀奇。 但是,墙角的架子床却引起了她的好奇。 居然是红帐红幔红枕红被。 书房设床,多是待客。如此红艳,不合礼道。 李元夕吸了吸鼻子,发现那甜香似乎正是从红帐中溢出,她点了点头,走到床前,略一检看,就从红枕下寻出一条汗巾。 那是一条桃红汗巾,巾子里裹着一只红缎三寸睡鞋,鞋面上苏绣鸳鸯戏水。 “不对呀,睡鞋而已,何至于如此重。”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