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感慨万分,以诗圣杜甫之伟大,却有一个如此傲娇的爷爷,看来造化弄人一点不虚!
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他故意用很夸张的神态问:“哦,原来您就是杜审言?”
他满脸敬仰的样子给人的错觉是,他马上就要说出“久仰久仰如雷贯耳”一类的阿奉之词了。
杜审言不由仰起了脑壳,满脸的傲娇和得瑟,“不错、正是在下。”
不料冯靖却陡地变了脸,极为不屑地摇了摇脑壳,“可惜没听说过!”
他的神态要多轻蔑有多轻蔑。
杜审言顿时矮成了一坨,面色青紫嘴毛乱颤,恨不得找个鼠穴钻将进去。
沈宋二人拼命暗掐自己的大腿皮肉,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他俩和杜审言算是诗坛好友,好歹要给杜留一点小薄面,否则早就笑得狂拍着地面满地打滚儿了。
太平公主和楚王却再也忍不住了,同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来。
怀着向诗圣致敬的心态,冯靖不得不替诗圣的爷爷拾回点颜面来,“不过,若说起令孙杜甫杜子美先生,在下如春雷贯耳!”
“杜子美先……先生?”杜审言闻声一震,一双眼睛顿时睁得溜圆,那神态仿佛白日见鬼一样,“你……你怎么知道子美?他周岁刚过,才办的汤饼会……”
冯靖笃定道:“杜甫杜子美,未来的成就不在沈宋二位之下,千古诗圣盖世无双!”
诗圣?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屁孩!
所有眼睛都瞪成了牛蛋。
短暂沉默后,太平突然满脸不屑冒了一句,“东拉西扯,就说你自己行不行啊?”
冯靖莞尔一笑,“既然公主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在下也为了向诗圣的祖父致敬,我就凑一首长短句吧。”
说着他略一凝神,信手挥毫写了一首词。
槛菊愁烟兰泣露,
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
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
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
山长水阔知何处?
冯靖的字仿的是王羲之的行草,笔走龙蛇满纸云烟。
李隆基啧啧惊叹,其他人却满脸惊愕默不作声,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种长短句!
唐时的长短句实质上就是古体诗,如李白的《将进酒》。
五代时对唐时的长短句进行了改进,渐渐出现了“小令”这一特殊的“词”的雏形。
宋代又对小令的音律格式进行了革命性的改进和规范,长短句从此脱胎成一种全新的诗赋形式———词。
而这,已是两百多年后了。
因为本次诗会的佳作均会被收录成册传之后世,所以冯靖故意用这种很另类的文体来应付场面,以免扰乱历史留下千古谜云。
一炷香燃尽,锣声响起,评审组开始评议。
静静等待中,宋之问忍不住好奇,“太傅,学生才陋学浅,您刚才所写的长短句,学生穷尽平生所学,却想不起来它是何种门类。”
想不起来就对了,因为它还没诞生呢!
冯靖暗暗一笑信口雌黄道:“那是我刚才入定时脑子里胡乱飘过的一些辞藻零碎,我也不知何种门类。”
“太傅过谦了,虽然只是零碎,但意境确实唯美……”宋之问梦呓似说道。
宋之问就是个诗疯子,为了一首好诗的冠名权居然拳毙了自家外甥,属于人品很烂却很谦逊的那种,所以他不懂就问。
沈荃期则属于那种恃才傲物的狂蛋蛋,本就阴鸷惯了,即便不懂也不会问起。
此时他正拿个毛笔在纸上胡乱画了一些球啊蛋啊之类的怪圈,看似若有所思,实则在排遣心中的震憾。
杜审言还沉浸在孙子的诗圣情节中,好容易叼住这个空挡,便亟不可待期期艾艾问:“请问太傅,你是如何认定我家子美将成为一代诗圣的?”
冯靖刚要回答,不料沈荃期却冷冷笑起,“行啦审言兄,太傅也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杜审言瞪着他怒冲冲道:“沈兄大谬不然,子美周岁抓周时,一把便抓起了诗笺和毛笔,你说这孩子是不是与诗有缘?”
沈荃期还待反驳,不料锣声响起,评审结果已经出来了。
力拔头筹的两篇佳作旋被贴在了会场中心的巨幅牌匾上,类似于公示性质,以供到场之士品头论足。
第一篇是一首五律,题为《秋日芙蓉园应制》
芙蓉秦地沼,
卢橘汉家园。
谷转斜盘径,
川回曲抱原。
风来花自舞,
秋入鸟能言。
侍宴瑶池夕,
归途笳吹繁。
第二篇则是一首七律,题为《秋日梨园应制》
芳郊绿野散秋晴,
复道离宫烟雾生。
杨柳千条花欲绽,
葡萄百丈蔓初萦。
林香酒气元相入,
鸟啭歌声各自成。
定是风光牵宿醉,
来晨复得幸昆明。
冯靖一目十行迅速看完,然后呵呵一笑说道:“如果我没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