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苏望突然笑出声来。抹两下湿润眼角，一转天真烂漫笑颜。
“平晟兄，干嘛表情这么难看。”
他且说且靠过去，勾肩搭背，拉着对方朝门口走。
“久别重逢，今日听我安排，可是要陪我喝个痛快啊。”
好似全然忘了来此处的目的，只为与他重逢来了。
夜平晟也因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而惊愕，一时忘了言语。
掩门时，苏望深深望一眼屋内铁笼，眼神不清不明。
夜平晟关心道：“苏兄，此次只有我和贾丘执事前来，不必大费周章。先前门中弟子来此，听闻极尽骄奢，挥霍浪费，你府上……”
苏望大度挥手，“银筝檀板奏歌喉，酒满金樽月照楼。
自是豪家饶富贵，朝来暮去不知愁。
同门子弟，来客住便是给苏某面子，铁币铜臭乃身外之物，不须放在心上。
我府上还是有些实力的，回来这些年，我在外走商，拦下不少基业。”
也就只有这家伙会站在他的角度思考。
卞湘峰上灌顶后，翻遍整个藏经阁也找不到适合他修行的道法，体内灵种实实在在，死气沉沉，先前万众期待的仙修天骄就此与荒村野夫无异。他像一条落水的狗，从卞湘峰回来，成为终日闲散耍乐的纨绔弟子。
若不是学得些许低端道法功夫，玄修的岁月，真像一场虚妄的梦。
纵使那些东西，大都是用来逃跑保命用的，总好过没有。
虎落平阳被犬欺，落了地的凤凰不如鸡。峰门内低下的杂役来了，纵使地位再低，身上也是沾着一个“仙”字，吃他，拿他，看他笑话的人，意外的多。
这些事情，峰中那些老头又怎会不知道，夜平晟为他发声，只是呈上去的意见，无不是石沉大海。
苏望忘不了那些人看狗一样的眼神看他和他母亲的腐尸。
当时在场的人他记得一些。一定要把这些人的舌头扯出来，撕烂他们的脑浆，挖出真相！
一切都在慢慢前进，绝不停歇下来。
“少主，小姐喊你过去一趟。”
苏望同夜平晟嬉闹往外走，恰在院内山石后又冒出一女仆，多看一眼，竟是先前端着木盆出现的女孩，长一张清秀的脸，不惊不扰，看不出一点儿情绪波动，举止规矩有礼。
苏望道：“凉眉，不是说先不告诉霓黎我回来了。”
凉眉道：“小姐方才望见少主朋友进出后院。”
如此一说，苏望便知是李桐他们走漏风声。
夜平晟听那名字，觉得些许熟悉，细细一想，道：“我同这位小姐是否见过？”
苏望道：“亏你还记得，是见过一面的。”
应凉眉带路，两人路线改变，向另一方庭院而去。
夜平晟问道：“你同那些乡野子弟做朋友干什么？”
苏望反问道：“仙门容不下我，还要管人家与谁交朋友啊？”
夜平晟回道：“刁民市侩。他们是见你好说话，出手大方。”
苏望应道：“他们见我好说话，便与我亲近；见我出手大方，便为我做事。我有这个能力，散一次钱，够一户人家数个月生活。他们不修仙不入道，不见浩瀚，不闻长生，生就生，死就死。我见他们，比见仙家要欢喜。”
夜平晟反驳道：“仙途浩瀚玄妙，是凡人猜不透，想不尽的漫漫长途，各方道友四海八荒，真诚以待，性命相托，斩妖除魔，岂同田间种地的放在一起较之。”
“是嘛，是嘛。”苏望呢喃道。
视角决定正邪。他们短暂交集，然后各自的命运向两方背驰，但绝不是平行的，必然会再次相交。
夜平晟将目光放到前方，先前同苏望说话，此时才注意到那领路的女仆。
极轻极静的脚步，身形稳重的像一座山，看不出什么修为，只是让他觉得好生冷淡，不沾生气。
转过几个弯，终于来到苏霓黎的所在的院子。
院内一处空地摆放大大小小盆栽无数，植有仙人掌等绿色植物，紧靠一处隔批开的小花田，有孔雀一只于其中漫步。
斋门敞开，里面有女子交谈声传出。
一张粉嫩鹅脸在窗棂后出现，乌黑长发如瀑，唇红鼻翘，端得青春洋溢，给人朝气蓬勃的感觉。
夜平晟一拍脑袋，欢叫道：“是见过的。”
苏望也望着那女孩会心一笑，伸手将身旁要去的白衣拉住。
夜平晟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苏望瞥他一眼，却如此问到：“夜平晟，你说，一个仙人的命，抵得上几条贱民的命？”
闻声，凉眉和夜平晟同时看向他。
凉眉微微躬着身子，安静站在一旁，额前与鬓角的发将她眉眼埋入阴影中。漫步的孔雀从花圃中显出身形，足短强健，两翼短圆，尾屏华丽，面相三人所在的地方翘起尾屏来，展出半扇圆弧，露出上面的五色金翠钱纹，绚丽夺目。
夜平晟不明所以，“你怎么这样想？”
苏望坚持道：“告诉我，几条？”
那笑容半真半假，像一具面具般戴在这个人脸上。
“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