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的嗓音如洪钟。
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蛮横。
他的声音如此之大。
每一声呼喊都竭尽全力,震得空气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小药刚稳稳坐回到马背上。
便顺势扭头望向那个引起骚动的源头。
只见那位大汉身躯魁梧,四肢粗壮。
手中随意舞动着一根棍棒。
他的皮肤因长年累月的日晒雨淋而显得黝黑,面容粗犷。
言行举止间流露出未经雕琢的原始力量。
确是一位典型的乡野莽夫形象。
此刻。
秦沧澜轻轻抚过小药那一头罕见的火红长发。
这抹鲜艳的红色在权力之地并不多见。
但却令他想起曾有那么一人。
同样拥有这般的炽热色彩。
那份记忆中的影像与眼前的少女奇妙地混杂在一起。
“你真是糊涂,他长相平庸,家境贫寒,毫无权势可言,就算我娘亲眼睛暂时失明,也不可能对他产生半分好感。&34;
小药不屑地嗤笑一声。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对那人价值的否定。
“你要知道,我娘亲对于金银的热爱,几乎无人能及。
若是想要得她一见,口袋里没有百两银子打底,怕是连门槛都摸不着。&34;
说到这里。
她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骄傲。
“区区一个见面费就要上百两,这可不是连那著名的醉红楼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引人注目的艺伎所能比拟的价格。
你心里不会以为,那个痴心妄想的家伙能有这份财力吧?&34;
“把话说得这般市侩,倒像是那些只认钱不认人的……”
秦沧澜的话说到一半。
突然意识到不妥,连忙收住。
但他眼中闪过的几分讶异并未逃过小药的注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侮辱我娘吗?&34;
小药顿时柳眉倒竖。
气鼓鼓的小脸显得既可爱又倔强。
她挥动着自己细嫩的小拳头。
毫不犹豫地在他坚实的腹部轻捶了一下。
“我娘可是闻名遐迩、救死扶伤的神医,有多少人排着队、捧着大把的金银财宝,就为了求她诊治或是求得一剂良方!”
秦沧澜被这一拳打得一愣。
却也让他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显然,他对“神医”这个词背后的含义并不完全理解。
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透出几分迷惑。
“神医……这是说,你娘拥有超凡的医术,能够治愈常人难以解决的顽疾?那么,为何会有那么多人渴望见到她?是因为健康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最宝贵的财富吗?&34;
他的问题里带着几分好奇。
也开始隐约感受到了慕容姑娘身份的不凡。
小药的双眼如同寒冰,闪过不屑与轻蔑。
轻轻撇了撇那位不速之客。
丝毫没有开口解释自己行为的意图。
她轻巧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人。
双手紧紧环抱住秦沧澜那坚实的腰肢。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
锁定在那位大汉及其随从身上。
他们正气势汹汹地挥舞着沉重的大锤。
那模样更像是来滋事抢婚的暴徒,而非受邀嘉宾。
小药的鼻翼微微翕动,发出一声带着嘲讽与不满的轻哼。
她选择了沉默观察。
心中笃定地期待着慕容玉羽的到来。
解决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局面。
慕容玉羽则显得格外从容。
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华丽的衣襟。
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这才缓缓启齿:
“诸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壮士,竟如此缺乏教养,难道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知道吗?莫非没听说过,新娘的花轿,唯独新郎才有资格轻触么?&34;
她的话语中透露着不温不火的高雅。
每一个字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听不出半点失态。
然而。
在这份从容背后。
唯有她自己明了心中翻涌的怒意——
恨不得即刻冲出去,以凌厉的手段解决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她在心中暗自咒骂。
此人怎敢在南宫宴冥面前妄言她诞下他人之子。
即便今日南宫宴冥宽恕了她。
但待回到王府。
那无尽的折磨与羞辱,必将成为她逃脱不了的噩梦。
此言一出。
周围的喜娘惊得全身颤抖,无助又惶恐。
她不过是期盼能在这场盛大的婚礼上分得些许喜庆的铜钱。
却未曾想卷入这样一场是非之中。
她心中忐忑。
知道若是惹恼了尊贵的王爷。
只怕自己这把老骨头,将面临被彻底剥离尊严、颜面扫地的凄惨结局。
喜娘心头一紧,脚步匆匆地抢上前。
试图用她那并不健壮的身躯挡在那位气势汹汹的大汉与王府大门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