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小时,那满脸横肉的汉子把丁宁喊了进去,然后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粗暴地塞到丁宁手里,语气生硬得像石头碰撞:“拿着,去这个地方报道。”
丁宁一脸懵懂,他满心以为工作地点就在附近,于是带着几分疑惑问道:“不是在这儿上班吗?”
那汉子一听,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满脸的不耐烦像汹涌的潮水般涌来。他那肥厚的嘴唇撇了撇,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大声吼道:“我们是中介,只负责介绍工作,别问那么多废话!”
丁宁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对劲,自己的钱很可能打了水漂,当下就急了,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大声说道:“那把钱还给我,我不要你们介绍了。”
那汉子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像铜铃般大,眼中凶光毕露,仿佛要把丁宁生吞活剥了一般。他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丁宁的鼻尖,扯着嗓子骂道:“你别不知好歹,小赤佬!你要是再敢闹事,我就把你送到联防队去。哼,到了那儿,你就等着挨打吧,打完了就把你扔到黑矿去挖矿。那黑矿里,天天都有人死,你要是进去了,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每说一个字,嘴里就喷出一股带着烟味的浊气,熏得丁宁直皱眉。
丁宁被这突如其来的恐吓吓得脸色煞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恐惧哽住了喉咙。
就在这时,那个把丁宁带过来的女人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她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声音甜得发腻,说道:“小兄弟,你别听他吓唬你。我们这是在帮你们这些年轻人找工作呢,收点劳务费也是应该的呀。你看,我们给你介绍了这个地方,你先去看看,要是不满意,我们再给你介绍其他的。你不知道这羊城的情况,联防队每天都要查暂住证呢。你要是没个工作,没暂住证被联防队抓到了,那可就惨啦,不是被送去修铁路,就是被扔到黑矿里。那些地方,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好多出来打工的年轻人,一进去就再也没了音讯,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最后死在黑矿里,就被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多可怜呐。”
丁宁听着这些话,脑海里浮现出那些可怕的画面,心中涌起一阵寒意,恐惧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他。他在学校的时候,也听闻过社会上的黑暗面,那些黑心的矿老板和不法分子勾结,把一些刚出校门、涉世未深的年轻人骗到黑矿,从此他们就与家人阴阳两隔。丁宁的内心在愤怒、恐惧和无奈之间挣扎,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留下了几道月牙形的印子。
那汉子见丁宁有些犹豫,又恶狠狠地补了一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不听话,有你好受的!”丁宁望着这两个一唱一和的人,心中充满了无奈。
在这陌生的城市里,他孤立无援,最终在恐惧的胁迫下,只好无奈地接过纸条。他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在羊城黄埔区某工业园,距离这里足有 20 多公里。
丁宁咬了咬牙,心中满是不甘,但为了不被送到那可怕的地方,他只能强忍着,按照地址去寻找。他在公交站等了很久,每一分钟都像是煎熬。公交车来了,他挤在人群中,望着车窗外陌生的城市,心情沉重得如同这闷热天气里的铅云。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丁宁终于来到了纸条上的地址。这里是一个新兴的工业园区,位置十分偏僻。工地上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灰尘弥漫在空中,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丁宁已经对这张纸条不抱什么希望了,但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一路向人打听过去。
当他找到纸条上的工厂时,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如坠冰窖。单位的人告诉他,他们根本不招人,也从来没有委托过这家中介。那人看着丁宁,眼中满是同情,说道:“这都是那些黑中介专门骗你们这些刚来羊城的年轻学生的,特别是像你这样没有熟人在这儿的。你就认栽算了吧,他们介绍的地方都离中介很远,招聘信息都是在网上随便看到的或者他们团伙之间打电话互通有无。你要是有熟人在这里,就赶快去联系,别再相信那些中介了。要不就到正规的人才市场去应聘,或者去厂房多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工厂在自己工厂围墙的宣传栏里张贴招聘信息。”
丁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怎么也没想到,刚来羊城的第一天就被骗了 500 元。要知道,他总共也就从家里拿走1000元。扣除路费和被骗的500元,身上只有300多元了。
他的心情压抑到了极点,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垂头丧气地走在工业园区的道路上,肚子饿得咕咕叫,身上仅有的一点钱也不敢随便花了。
他想起了在家乡的父母,他们辛苦劳作,供自己读书,就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好的未来。而现在,自己刚踏入社会就遭遇了这样的骗局,他觉得自己太对不起父母了。原以为出来能够大展身手,可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开局的不利让丁宁感觉到十分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他强忍着不让它们流下来,他不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走着走着,丁宁看到路边有一个小餐馆,餐馆里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