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楼的惨状默默继续,皇城之中却突然多了好几批人马。
邵澈不是酸腐的书生,这样的情况,他知道多少跟宫变沾点关系。
街上全是大难之后的嘈杂和拥挤,他索性带着小厮攀上谁家院墙,盯着宫门的方向。
别的人他不担心,他只想知道,他的阿苓在宫中如何了。
他焦急的从白天等到晚上,可宫门还是紧闭着,没有丝毫动静。
宫变会死好多人。
甚至,他还慌乱的去了乱葬岗查看。
“少爷,有马车出来了。”
常庆甩着发麻的手臂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宫门给邵澈看。
邵澈此时也顾不上城中戒严,飞身从墙上下来。
薛策笨拙的驾着马车,神情慌乱,身上有大片的黑色污血。
看着那刺眼的颜色,邵澈甚至来不及找个理由便跑上前去。
“薛大人,里面……是谁?”
这些时日,他对薛策有些了解,普通人不会叫一个端方君子失态,除非……对薛策来说,马车里坐着极为重要的人。
而今日进宫的,与薛策关系不同的,那便只有……
邵澈不敢想。
“事急从权,改日再说。”
薛策不想与他纠缠,满心都是妹妹的伤势不敢再耽误,甚至对邵澈不长眼的将他拦住还生了恼火。
而那停顿的一瞬,邵澈也在马车帘子的缝隙里瞧见了里面的光景。
他的阿苓腹部中剑,脸白如纸的躺在一个妇人怀里,毫无动静。
刚才停车的一小会,地上甚至滴了好几滴血,似在昭示着什么。
他脑子空白一瞬,又像是被什么击中。
来不及做反应,邵澈飞身追上马车。
“薛大人,我来赶车。”
邵澈强势夺过薛策手中的缰绳,一鞭子让马车提速。
薛策被这突然的无礼气的恼火,但见邵澈御车比他又快又稳,便不再说什么。
宫中生变,能用的人也不多,自然不能指望能有专人来帮他驾车。
此时能遇见邵澈,也算是幸运。
马车一路疾驰,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谢家。
可不幸的是,谢老不在家中。
“那他究竟去哪了?”
邵澈心似针扎,双眼染上猩红,失态的抓住谢家长孙谢栽的衣领询问,言语近乎哀求。
腹部中剑,已经耽误了这么些时辰,若是再不治,只怕……
神仙也难救。
邵澈不敢回想刚才被谢家丫鬟抬进厢房的薛扶泠面上的惨白和死气。
谢院判只有一个儿子,五年前已然身故,谢氏和她的两个兄弟,都是孙子辈的。
虽从小培养,可到底没有从医的天赋,连半吊子都算不上。
所以,谢院判为了后辈着想,将大孙女嫁了平章政事家,两个孙子则走科举之路,以图传家。
“被……被齐行度齐少府接进宫去了,并未回府。”
谢栽是个文弱书生,哪里见过这般骇人的样子,吓得有些结巴。
薛策虽不知邵澈这样反常是为了什么,但是他还尚有一丝理智,正准备说话。
“劳烦先帮她看看,我去找别的大夫来。”
冲着有点医术的谢氏说完,邵澈扭头就要走。
谢家门房上一个小厮战战兢兢的回,“我们老太爷想必在齐家。”
“刚才怎么不说?”
“正要回报,没……没来得及。”
小厮讪讪的应答。
“骑马快些。”谢栽指了家中马厩的方向给邵澈。
邵澈当然听见了这话,只没回头,又冲进黑暗之中。
疾驰在街道上,也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邵澈像是无知觉似的,恨不得这路程瞬间能到。
疾风劲雨,马蹄声声。
这场景,好似回到了他初见幼年阿苓的时候。
邵澈是家中嫡长子,按理来说,该是最受宠爱的一个。
可事实不是这样。
母亲怀他的时候,发现父亲有个外室,一气之下,动了胎气,早产生了他。
那外室像极了母亲……不,是母亲像极了那个外室。
夫妻两个能成婚的秘密,竟是父亲不能娶低门小户的外室进门,才将母亲这个相像极了的女子作为外室的替身。
本以为是少年恩爱夫妻,谁想竟藏着不堪的秘密,将白头偕老的誓言撞个粉碎。
母亲来自鼎盛时期的齐家,身上自有将门虎女的高傲。
还没出月子,她便闹着要与父亲和离。
父亲出身书香世族,按理说面子比里子重要。
可他借助妻族势力和本身的才干,已经不是那没有实力依靠家族的毛头小子了。
两人就那么沸沸扬扬的闹了一通。
凭着爱意,最后到底是母亲低了头,帮着父亲将那外室迎进了门。
与和自己长着相似的脸的外室共处一院,共侍一夫,母亲又怎能甘心?
所以,她才生下邵澈,便又投身到争宠的行列里去了。
照理来说,这其中并没有邵澈的事儿。
可母亲被编织的噩梦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