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的强大之处不是经由别人强加,而是「自我束缚」,是自己对自己的高规格制约。
现在还不够。
你要更加、更加、更加的在意我才行。
那时定下的「束缚」将使一切都尘埃落定,成为彼此宿命里浓重的绝妙伏笔。
......
“老板,六只花灯。”我对摊贩笑眯眯地说道。
“六只?”两面宿傩四只眼睛一齐翻了个白眼,“你要许多少愿望,还真是贪心。”
我凑近他,“宿傩同学,你刚才是在对老师翻白眼吗?”
他看我,略微斟酌下用词,“......是仰望天空,月见山深夏你不要太敏感。”
好一个仰望天空。
其实这家伙如果想,还是很有语言天赋的嘛。
我决定大人大量不再计较,痛快付完钱后便拉着他来到放花灯的地方。
“人类真是太多了,像虫子一样烦。”
两面宿傩又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在用咒力吓退一大群人后,我与他这块位置倒是难得的清净起来。
“宿傩,给你两只花灯。”
他挑眉,似笑非笑,“不是一人三只?”
我也笑,“公平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不是我5你1就不错了好吧。而且你刚才不是还说我很贪心吗。”
“算了,就这样吧。”
他露出了懒得和我计较的神情,没再抬杠,开始低头提笔写字。因为是由我从小悉心教导,所以便也随我惯用左手写字。
即使看不清内容也可以感受到他下笔的力道,应该是与以往一样很苍劲、龙飞凤舞的字体吧。
就像他本人一样。
“我写好了哦。”
我将四只花灯摆放好放进河里,神情虔诚。
装的。
两面宿傩也从善如流陪我玩这种无聊的把戏,样子松松散散。
“等等。”我忽然出声止住他的动作。
“嗯?”
“我想看看宿傩你许下的愿望。”
“你都没有给我看你的吧。”他将目光撇向已经被我放走的四只花灯,语调有些好笑。
“宿傩你也没要看啊,这不怪我。我以为你不感兴趣呢。”
“是吗。我想看你就会给我看吗,月见山深夏。”
未来的诅咒之王成长的的确太快,即使是少年时期,他的身高也开始需要我去仰望。
而我讨厌仰望。
我站到更高的台阶回复他:“也不一定。”
“看了就不灵了?”他嗤笑,“幼不幼稚。”
“你这个年龄扮作大人的样子教训我也是很没有说服力啊。”我回敬,想要竭力保持住自己岌岌可危的老师威严。
沉默一会儿,两面宿傩忽然道:“月见山深夏,这些年你倒是一点也没变。”
这个问题并不难,解释台词早已背的滚瓜烂熟。
“因为我是月见山家的巫女,巫女可是很不容易老的。也许等你白发苍苍,我还是如今的少女模样也说不定哦。”
“那我就研究出不老不死的术式。”
非常不可一世的发言,很有两面宿傩的风格。
“陪我吗?”我轻声问道。
他没有立刻回答,但是眼里的温度却足以使上元节的冰雪消融。
这就足够了。
距离最后一道绝对性的「束缚」,还差一步之遥。
·
·
上元节第二天。
我正式接到禅院家的消息,与我有婚约的禅院月隐先生怕是要不行了。
所以,今天我要去禅院家见他最后一面。
这也是我这几年没有完成婚约的真正原因。
...
穿过极具历史感的古典厅堂,我再次见到我那只谋面过几次的未来夫君。
现在这里只有我与他。
“月隐先生。”
“......深夏小姐,很抱歉。”他看我,身形已经是病入膏肓的枯槁,显然被病痛折磨的不轻。
但是偏偏这种病很奇特,之前一直让禅院家莫名的还有一丝希望,所以便迟迟拖着与我的婚约。
哈。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个病情了哟。
【因为,正是我让他变成这样的。】
类似于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怎么可能会轻易让你们禅院家毁掉啊。
它可是我对付很多人、尤其是两面宿傩的杀手锏。
更何况,你们也并不无辜,也是想利用我吧?
或者说是月见山深夏。
不过我现在就是月见山深夏,所以——
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我倾身握住禅院月隐的手,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最后时,我想告诉月隐先生我深藏的秘密,作为「公平等价交换」,月隐先生也来告诉我你同等的秘密吧?”
【术式:等价交换】
他虚弱地点头,“好。”
也是啊,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我看他,笑意慢慢扩大,“月隐先生知道吗,在我刚诞生只是世间恶意意志时,觉得人类真的是一个很贪得无厌的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