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 宫中送来的澡豆加了不少香料,被霖若头顶的温热暖暖地烘出来,混着风帽染在她发间的辛夷六合香和香橼灯的甜味,闻得念尘神思缥缈,瞧她垂眸去看自己的手,蔷薇一样鲜亮的唇瓣因为生气而微微抿了起来,娇憨可爱,忽地又怀念起中秋夜偏殿里一亲芳泽的柔润绵软。 可他若又贸然凑过去偷香,她一定会气得把他赶出去。 她对他是何心意呢? 她现在已经不抗拒他的亲近,对他说起日常的趣事,似乎还梦见他几次——刚来的时候她半睡半醒中不是还笑着说自己又做梦了?光是这一句便如春柳柔枝缠在心上,半分也不想挣开。 而他…… 念尘忽地悟到了颜夕那笑里的几分通透与讽刺,心中慢慢凉了下去。 霖若听半晌不说话,便悄悄抬眼觑他,见他神色怅惘,歪头悄声道:“殿下恼了?” 念尘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扶她躺下去,给她掖好被子道:“我去替你把小灯拿回来。” 霖若不明所以,见他神色如常就也没有多问。 念尘回来时带了些院子里的寒意,手上托着小灯坐在床边,把蜡烛点上,再把先前点着的夜灯吹熄。小灯晃悠悠地投出了三只橘色的猫儿,他看了便笑:“果然精致得很,你喜欢这样的东西,我明日让阁中人寻了来给你。” 霖若却摇头道:“殿下不要为这小事分了心。” 念尘便伸手在她脸上轻轻一弹:“人道‘香橼佛手解百忧’,若能解你心中烦忧,便不是小事。” “臣女可没有百忧要解。”霖若把被子拉到嘴边,却还是出声关切道,“明日是皇后娘娘头七,可会有人为难殿下?” “这个自然。对方虽谋划良久,我却亦有所防备,届时见招拆招,你不必担心。”念尘又去轻轻摩挲她露在外边的头发,一下一下像在哄孩子睡觉,“这件事过去后,宫禁会很快解除,你便不必拘在这小小一院之中,回去和家人团聚罢。” 霖若其实想说这些日子她亦有家人陪伴,可终究想着颜夕不愿别人知道自己的事,还是没说,只点头。忽地又想起什么来,从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瓶递给他道:“这是维心阁的归参丹,殿下行于莽中应当听说过,伤重时吞下二三丸可应急保心。” 念尘想起中秋夜她便给皇后服过,伸出空着的手去接:“你担心我?” 霖若不答,把被子拉得更高,连眼睛都快挡住了。 念尘便含笑看着她,没有再说话。这样对视却不说些什么,霖若忽地又觉得羞怯,便闭上眼睛。头顶上依旧有指节轻柔地抚摸,她慢慢地竟真的有了困意,打了个呵欠,不自觉地扯下被子露出了脸。 恍惚间似乎身边人又离去了,霖若挣扎着撑起精神,却也只是含混不清地道:“殿下保重。” 她的声音分明细如蚊蚋,可落在将行之人耳中却如惊雷,震得念尘身子一颤。 良久他叹息着回过身来,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了个吻,轻若无物,似雏鸟新褪的初绒、秋风微扬的芦花、无风慢落的初雪。 “好梦。” 唇上微动的默语,已经熟睡的她应该是听不见的,却弯了嘴角。 香橼灯火光熹微地照亮了他眼中似有若无的潮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