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 “无事,我只是在想,汛期来临前,这河堤究竟能否完工。”苏敬则轻轻阖眼摇了摇头,而后抬眸远眺着宽阔的沔水水面,若有所思,“毕竟以此处的地势……” “南高北低,再加上北面地势平坦,届时遭灾的也自是那里。”江怀沙熟稔地接过了他的话语,又道,“不过,王肃元日后便要回到荆州,我想那位王郡守就算再蠢,也不敢闹出这样的乱子——你不可能想不到这些,别用这种话来搪塞我。” 苏敬则听得此言,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轻轻蹙眉:“……是,我的确是在担心秣陵和晋阳的局势。” “这才对嘛!”江怀沙很是轻松地笑了起来,爽朗地拍了拍他的肩,“急也无用,无论是秣陵或是晋阳,都太过鞭长莫及了,倒不如将近处的胜算再稳一稳。” 苏敬则立时会意:“新春将近,此时去你们家中叨扰,恐怕于礼不合。” “招待旧时同窗而已,有什么‘不合’的?何况此事非同寻常,你能放心让我用这既不靠谱又直白的口才,去劝舅父策应么?”江怀沙笑着压低了声音,“倒不如想想如何能令那些人不起疑。” “凭舟这口才,也算‘不靠谱’?”苏敬则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州府那边我已有考虑。你且想想,若是王肃与方随之明里暗里皆派了人手去江夏,却不曾找出我的半点错处,他们会如何?” 江怀沙笑着低声道:“我方才不过随口一说嘛……你我同窗数年,若还猜不到你的思路,岂非贻笑大方了?” “……也好,届时我与你同去江夏。”苏敬则颔首,复又看向了沙洲的方向,“今日不妨便去沙洲上看一看。” 江怀沙径自轻快地笑了一声,抱臂迎着微斜的阳光跟上了对方的脚步:“好啊。” —— 冬日的阳光骤然洒入室内。 谢长缨被这明丽的天光刺得又阖了阖眼,卷动竹帘的动作也不由得顿了片刻。她抬手抚了抚额角,一副困倦未醒的模样。 也正是在此时,暮桑轻轻叩响了门扉:“……公子,有客来访。” 谢长缨卷起竹帘循声看去:“……这么早?” 暮桑叹了一口气:“公子,眼下已快到午时了。” “……这样啊。”谢长缨尴尬地笑了一声,而后正色问道,“是哪位?” “吴郡顾氏的一位公子。” “知道了,”谢长缨随手取过一件广袖外袍披上,举步上前打开了屋门,轻轻颔首,“在正堂中是么?正巧我也是刚刚梳洗完毕,这便去见他。” 谢长缨一路循着回廊走过府邸的中庭,自侧门步入了正堂,果然望见了窗下跽坐而待的顾宸晏,便笑道:“午好啊,长宁。近日年关将至,秣陵也可算是风平浪静,怎么还有空来我们谢府上叙旧?” “知玄莫要说笑。”顾宸晏闻声看了过来,有些无奈地沉默了片刻,道,“我是代慕容先生来告知你一些消息。” “慕容先生?”谢长缨在片刻的愣怔之后,也立时明白过来,走上前来在他对面从容入座,“的确,他若亲自寻我,终归太过令人瞩目。不知是何消息?” “昭国前些日子派了使者自敕勒川绕行前往幽州,约摸也就是在王肃叛乱的前后抵达了辽东。” 顾宸晏这一句话说得简略,但谢长缨却已立时明白了其中深意,不自觉地深深蹙起了眉头,语调中亦是多了几分急促与凌厉:“辽东……不妙,他们想做什么!” “往好处想,姜和对自己的伤势看来并没有太大信心。” “若姜昀接手昭国国事,于晋阳而言,局势未必会有转机。”谢长缨摇了摇头,神色难得地凝了下来,“我也算接触过他的布局,依照如今大宁一盘散沙的情势看来……总之便是不妙。” “这便与我今天带来的另一个消息有关了。” “请说。” “陛下依旧抱恙,今日慕容先生奉旨去华林苑见过了中宫殿下。那一位的意思是,知玄在诛灭北宫氏与出使台城时皆有功劳,若以此为由擢拔谢氏子弟,王肃也不会起疑。待到王肃西还后,再设法以招募家族部曲为由募兵操练。” 谢长缨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中宫殿下还真是信守承诺。” 顾宸晏颔首,并不多问这一句“信守承诺”的深意,只道:“京中射声校尉一职空缺已久,任命的诏书大约这几日便会下来。知玄若当真忧心晋阳局势,便不妨先助陛下平定南方的隐患。” 谢长缨了然笑道:“我说长宁今日为何拨冗前来,原是为了做慕容先生的说客——放心吧,无论是为了谁,我都该应下此事。” 这番话反倒是令顾宸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