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在这数月中,矜矜业业做着一名织锦画师,她颇有天赋,李画师来了几趟后,她便能熟练地按铺子里的规陈出样图,再后来,她便不拘常规的样式,而是按自己作画的风格,绘制别出心裁的样图。 想到先前在相府时,司马蕙满腔热血给金银铺子绘制许多首饰样式,在汴京风靡一时。含辞在做织锦画师时也怀过这样的心思。不过,她的织锦画尚未在城中风靡,只是在高门贵胄的女眷中颇受追捧,铺子给的酬金不俗,她也便在苏州安顿下来。 五哥自决意参加秋试后,便日日发奋苦读,含辞让他不必分心照料自己,可他心中放不下,至多十天半月便要来瞧一瞧,送送衣料吃食,陈小玉也时常跟着来玩。 日子久了,含辞便在作画的书房里另设一张书案,若是五哥来了,便让他在此温书,二人你做你的画,他读他的书,相安勿扰。五哥竟一发恨不得日日来含辞院里读书,含辞见弄巧成拙,怕惹出“红袖添香”的乱子,便板起脸闭门谢客,让五哥在秋试前不得再来。 放榜那日,细雨淅淅,更添秋寒,含辞作完一幅画后,在书房中稍作歇息。霜月绣了一会儿花,她学得慢,即便勤勉,但天分欠缺,勤难补拙。 自来苏州,小姐便成了养家之人,云嬷嬷也能做些绣工,大勇一力支撑着家中的外事和采买,只有霜月显得多余起来,霜月做家事格外勤快,闲时也学做绣工,含辞怕她生了心事,总是想法子夸她做的小菜好吃。 “小姐,您说五公子这回能中吗?” “嗯。” “那他以后也和顾公子一样能做官,多好。” 做官岂是容易的?官场凶险,顾浅尘也不知道如何了……一想到顾浅尘,含辞心里便咯噔一下。 外面一阵声响,一个身影携着外头的风雨闯进屋里,带来一阵寒气。 五哥头上和脸上布着细密的水珠,一片晶亮,一双星眸愈发璀璨,他进屋后环顾一番,找到含辞后,眼眸灼灼地望定含辞,“辛妹妹,我中了!” 霜月欣喜地叫起来,“啊呀呀,才将我和小姐在说五公子必能高中,这便应验了!” “我才看了榜,第一个过来告诉你。”五哥走近来,俯视着眼前的人儿,满脸抑不住的笑意。 含辞闻言脸色微恙,“五哥,这是极大的喜事,还是先回府去报信吧。” 霜月送来汗巾子,五哥接过去擦了脸上和身上的雨水,含辞催着取伞来送五哥回府,五哥还留恋着,他低头望着含辞,字斟句酌,“明年乡试,我也定不会让你失望。” 含辞觉得不妥,面上不露一丝表情,也不应五哥的话,只是一劲催他回府。 等翌日李画师再来取画样,含辞便留住他,“李画师先前说过,苏州有个女子学院有女先生,你可知道那里的女先生都是什么来历?” “辛画师说的是秋山书院,秋山书院教授女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礼仪修养,在苏州四十多年了,苏州许多人家都以女儿入了秋山书院为荣。书院的山长是前朝翰林学士之女,所聘请的女先生也多是出自诗书门第,听说都是山长亲自考核录取的,颇为苛刻。”李画师一气说了许多。 “原来如此。” “辛画师问这个作甚?” “不瞒你说,我来苏州是谋生,做织锦画师全是仰仗五公子,我还是想着谋一份长久的营生。” “辛画师,您的画样在铺子里极受欢迎,给铺子里带来许多新生意,这便是门好营生了,只是做织锦画师总归是商贾气重些……” “我没有瞧不起织锦画师的意思。” “我明白,辛画师,您字画俱佳,看得出出身不俗,我懂您的心意。这样吧,我再帮您打探一番秋山书院的事。” 出了小院,李画师眉头锁起来,“食君俸禄,替君分忧”,他把缰绳一勒,调转方向,往陈府去了。 陈府一派喜气,五公子陈兰轩考上了贡生,下人们都得了赏,阖府同庆。 李画师找到陈兰轩时,他正躲在书房里,凭窗苦读,见李画师来也只是扭头瞧了瞧。李画师吐了吐舌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五公子和从前完全是两个人了。” “找我何事?”陈兰轩和李画师年纪相仿,小时候也一同玩过,知道彼此心性,因而并不介意李画师调侃戏虐。 “大事。” “什么大事,铺子里的事,去前头找大哥他们。” “辛画师的事,算不算大事?” 陈兰轩闻言猛地抬起头转过身来,“辛妹妹什么事?”说着把手里的书搁到一边。 “我看辛画师真是咱们陈府的贵人,五公子你若不是为了她,不会这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