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将军,为我大周,你死了妻子,死了儿子,何等壮烈。可你想过没有,我们这些个小老百姓又死过什么人,失去过什么人?” 这一问,问起万千百姓伤心事,这么些年来,谁家没有为大周死过人? 老婆婆撑着拐杖,大哭道:“老身八十有五,十五岁家父死在高平,是将军手下校尉,二十三岁丈夫死在百济,是将军身边亲卫,八十三岁,孙子死在襄平,还是将军麾下小卒。到如今家中只有这重孙与老身在世,老身只想问问将军,为我大周,老身满门可算忠烈?” 程再幸止住哭声,想要说些什么,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老妪踱步向前,边走边道:“程将军,忠烈且不论,如今我田家就剩这一棵独苗,老的老,小的小,就是官府施粥都抢不到一口吃的,肚子吃不饱,要这大周又有何用?” “没有吃的,便是一个死,城中百姓,同样也是死,没有百姓的大周,还是大周么?”老妪连连跺拐杖,质问道:“程将军。” 程再幸似在努力回忆老妪说的那些人,在想高平战死的田姓校尉到底是谁,但记忆太过久远,他这一生中,手下战死的校尉数都数不过来,他如何记得住? 老妪走的极慢,每走一步都要停上好久,终于在距离程再幸十步外停下,将那小孩推上前,“程将军,老身活到八十多,本就是该死之人。可我这重孙还小,还没为田家留后,不该饿死在这里。要是再没有吃的,我怕他熬不过两天。” 扑通一声,老妪跪倒在地,嘶哑道:“请老将军给田家后代一条活路,请老将军让他填饱肚子。” 仇恨的目光在消逝,万千百姓又一次弯下膝盖,高喊道: “请老将军给我们一条活路。” “请老将军让我们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