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劈下。 生死瞬间,一声住手救下他一命。 百姓寻声望去,蟒袍加身的姬存源映入眼帘。 姬存源盯着程再幸,眼角余光却是看着百姓动静。 大周境内,高祖姬长发威名最盛,其次便是程再幸和靠山王姬玄典。靠山王死在武当山下,大周几乎成为程再幸的一言堂。 很多时候,姬存源做事都得看程再幸脸色。 不过大周半壁江山都是程再幸拿下来的,他有这般权势倒也不是说不过去,但姬存源却心有不甘,尤其是知道程再幸要和赵计元妥协,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 姬存源知道自己懦弱,胆小,怕死,可他还是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其中和赵计元合谋,便是最不能做的事之一。 今日在皇宫他就打算答应徐子东的要求,却被程再幸压住,开不得口,现在所有的百姓相逼,正中他下怀。 你不仁我不义,天下事就这么个道理,百姓眼中那越来越深的恨意是他发声的底气,也是他要扳倒程再幸最有力的武器,姬存源不想放过这机会,大喝之后,又高声道:“这二人说的半点不假,东齐此来,便是为送粮借路而来。不过这粮不是白送的,以后我大周年年都要给东齐上贡,完完全全就是属国身份。这般欺人之举本不该答应,只是陛下与本王念着满城百姓疾苦,早已点头答应,奈何程将军兵权在手,硬是不许,陛下也无可奈何。” 望着眼色不断变化的百姓,姬存源顺势而上,“程将军,今日满城百姓求一个交代,本王也愿与满城百姓站在一起,想问一问程老将军,为何不管百姓死活?” 长刀在头的郑二极懂随机应变,借此机会呼应道:“王爷说的好,我们也想问问程将军为何不管我等死活?” 接着怪笑一声,挑拨离间道:“陛下都已答应,你有何资格拒绝,这大周难道是姓程?” 也许是因为句句说在心坎,也许是因为有姬存源发声,原本还跪着的人终于站起来,为了自己的性命发出最有力的质问,“程将军,你为何不管我们死活?” 上万手无寸铁的百姓质问,问的程再幸心口作痛,九十余年的岁月,他还从未体会到这种割心之痛。哪怕当年打天下时面对手持利器的千军万马,他都没有此刻这般害怕过。 沙场里你死我活的厮杀不可怕,可怕的是守护一生的百姓不再相信自己,反而在质问,反而投来充满恨意的目光,再也找不到半点崇敬。 举目四望,就是那些倚为心腹的儿郎,此时眼中都是怀疑多过相信。 九十高龄的老人体会到往日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这就是众叛亲离么?”老将军缓缓放下刀,回身看着姬存源。 到得现在,望着密密麻麻的百姓,他想起姬长发说过,这天下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说,也没办法去解释的,尤其是对那些自作聪明,又从来都没聪明过的百姓。 他们眼里只有一日三餐,只有吃饱穿暖,什么得小利而失大节,根本不是百姓在意的事。 “人间最单纯的就是百姓,可单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傻。”程再幸苦涩一笑,抬头看着天空,突然吼道:“陛下,你说的这些话,怎么都他娘的这么对啊?” 姬存源闻言大怒,“程再幸,你还敢说这等杀头之言?” “杀头?谁敢杀我的头?”老将军傲然一笑,“姬存源,我和高祖皇帝策马扬鞭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没出来。我在高祖皇帝面前骂爹骂娘的时候,你大哥才刚刚吃奶。大周有谁敢杀我的头?是你姬存源,还是那只会抓蛐蛐的姬文?” 一声喝问,姬存源竟是后退半步,“程再幸,你竟敢直呼陛下名讳?” “有何不敢?”老人腰杆笔直,“姬家几代人,也就你大哥成器,可惜死的早。遥想高祖皇帝何等微风,何等不可一世,没想到后辈子孙如此不争气。” “姬存源啊姬存源,道理我已经说的很明白,这些不长脑子的百姓不懂我不奇怪,你明明懂却还要跟着他们胡来,到底为什么?” “东齐送粮借路,不出一年,哦,不对,说一年那是抬举你,要我看,最多三个月,这襄平就要改姓姜,这大周也将不复存在,你姬家也会成为历史。” “本有一条路让你活的更久,你却不要,非要自寻死路,那我无话可说,程再幸守护大周数十年,也算对得起陛下,地上遇见也能问心无愧。怕只怕你们这些姬家子孙,死后都不敢与陛下打招呼。” “因为你们怕,你们怕他问一句,大周何在?” 新罗王面红耳赤,咬牙道:“你那条路能活多久?你敢不敢当着这无数百姓的面说出来,问问他们,看看他们同意不同意?真要这样做,你就对得起高祖?” “有些事,等你见了高祖自己去问吧!我程再幸没时间跟你瞎扯,你们不是要吃的,你们不是要引狼入室,那你们去啊!程再幸守了大周这么多年,守死了爱妻,守死了儿子,我这一生,无愧高祖,无愧大周。”老人说的动情,快要泣不成声。 姬存源刚要反驳,人群中走出一个老妪,年纪八十往上,拄着拐杖摇摇晃晃的牵着一个风一吹便要倒的孩童,哭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