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司是从两人对话起就一直保持木然的面孔,那一瞬间突然露出了堪称阴森的皮笑肉不笑,“我直接一剑送你归了地府,你从此省得受累,你周围人也保得平安,岂非两全其美的好事?” “……” 书生张口结舌,被她的神态和话语唬得倒退一步。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噗……没想到你这么不禁吓。” 司是像是捉弄得逞似的捧腹大笑,方才迫人的氛围也转瞬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寻常打了个招呼:“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小、小生姓伍字千一。”书生松了口气,再次深深一揖,“小生被妖邪摧折日久,已无容身之地,也无胆识一死了之。小生看出姑娘心地善良,若能带小生上山,小生做一辈子洒扫杂役也甘愿!” “嗯——”司是仿佛有所心软,眼珠转了转,“人员调动并非小事,尤其你又是如此特殊之人,还得容我细细考虑才是。” 她猛然三两步逼近伍千一,微微吐出舌头,一脸要诱拐良家妇女的险恶表情: “这样吧,正巧我要去谷禄镇办事,不如这几天你就跟着我,作为考察……作为我的仆从,看看是否能让我满、意、吧?” 被半路搭讪的伍千一这么一搅扰,两人到达谷禄镇已是傍晚了。 这谷禄镇百年前原是当地的草市,后来逐渐繁荣起来,成了千秋县辖下有名的商镇。 此刻虽是薄暮时分,街道上却仍旧摩肩接踵,四处点上了灯,摊贩的吆喝声比白日里还要响亮几分。 司是新奇地放慢脚步。她正顺手拿起一个小摊上的木偶把玩,转头发现伍千一呆呆地站在一家糖画铺前边。 “喂,你看什么呢?”司是兴冲冲地凑过去。 “这……这里的糖画,”伍千一咽了口唾沫,声音隐约有些颤抖,“竟如此精巧!但凡小生身上有几枚闲散铜钱,定要买一串来珍藏!” “唉……本事没有,想要的倒挺多。”司是不屑地摸出一把铜钱,问了价钱后交给老板,然后指了指一排糖画,“挑一串吧。” 伍千一千挑万选地拿了一串,嘴里絮絮叨叨:“司姑娘当真是人美心善。小生从前读过许多传说神话,想来里边描写的仙女风姿和气度正是如司姑娘一般,可谓是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谬赞谬赞。”司是谦虚地回应,随即又挑了挑眉,“你这书生不是说自己浪游四方吗,这种小玩意应当见多了才是。” “所谓见之不忘,爱而忘死……小生一文不名,却偏偏喜好这些如梦似幻之物,实在惭愧。” 伍千一如获至宝地举着糖画,看上去相当开心,声音也被感染得隐约变调,像是沾上了糖味儿,“呵呵……好幸福,活在世上的缘由又多了一个哪。” “这糖画可不是用来看的,你还是及时吃掉好了。” 司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地随口敷衍着,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了附近的一家小铺上。 简易的木台后,一位年轻人正静静地捧着一册书。 在他身旁,一杆算命幡在夜风中微微晃动。 “咦,莫非司姑娘对卜卦感兴趣?”伍千一这会儿的洞察倒是格外敏锐。 “有趣,寻常的算命幡上无非‘问卜算卦’四字,这面却不同。”他打量着长幡,慢声念道:“乐天知命故不……忧。好句,好句。” 司是根本没看出什么名堂,只是纯粹对算命好奇罢了。她瞧了一眼算命先生手中的书,大概是与道家有关的。 少数天赐禀赋的学道之人的确有测算命数之能,但绝大多数,哪怕如司是,也无法勘破卦盘。 但即使知晓是糊弄人的东西,司是依然兴趣不减。现下算命摊前无人,她便快步走上前去。 她正欲开口,那算命人率先抬起头,温温和和一笑: “二位是来卜卦的?” 正对着那张脸,司是才惊觉他比方才自己以为的还要再年轻一些,看模样大概只有十八九岁。 他那一笑如春山拂风,不像是个算命先生,倒像是个清贵的小公子。 “……是。” 司是很快应道。 端坐在算命幡旁的少年有条不紊地合上手中的书,和气道:“五十钱一位。” 司是连带着伍千一的份爽快地付了钱。 少年收了钱,凝眸注视了二人一会,伸手开始推演桌上的卦盘。 司是“哦”了一声,“你不问我们的生辰八字也就罢了,连我们所求为何都不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