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乌黑的眸中似有星月浮沉,然而那星月尽头是浓黑化不开的永夜。 血焱的血液已经将他那处的缚仙网溶开一道出口,而他修长的身影正正挡在那里。 缚仙网犹如一个大型的鸟笼将三人困住,而明夷把控着鸟笼的出口与玉晅相对而立。 玉晅焦灼的目光从一个狭小的山洞中收了回来。 怪物袭来的那一刻,花娘和李掌柜转身躲进了旁边一处山洞,幸亏山洞洞口窄小,而两人又属于瘦弱型的,勉强贴着洞壁倒也能躲避一时。 那些体躯庞大的怪物闻着人味儿都聚在那处洞口处挤头探脑,又都争着抢着要往里钻,庞大的身躯互相碰撞,怪物们为了抢夺食物而起了内讧。 玉晅暂时松了一口气,但心里仍不敢松懈,怪物数量太多,他们两个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为今之计,只有赶紧带几人出去。 但面前三步远的距离,还立着个等着要她小命的魔头。 在真实目的被揭露的那一刻开始,魔君便撕下了伪善的面具。 他不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也不管自己两个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手一挥,一柄血红色魔剑直冲李掌柜和花娘藏身的洞口而去。 “别——”玉晅惊叫。 血色魔剑堪堪停在洞口上方,几只靠得近的怪物被那剑上煞气波及,身体立马被搅碎。 剑刃如血,猩红骇人,在收割了怪物生命之后,竟没有丝毫血迹顺剑身流下,而那微微半透明的血色剑刃里,一条比剑身颜色更深的赤红色的蛇游弋其间,蛇首高昂,微微转首间血红的蛇瞳射出森冷嗜血的光。 此刻的赤蛇便真的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命运之刃,掌控着凡人生死,也束缚着玉晅的一举一动。 玉晅面色微白。 他在逼她。 他在告诉她,不用怪物吞噬,他的剑立即就能要了山洞内两人的性命。 甚至都不允许她有任何犹豫的时间。 空气微微绷紧。 玉晅知道自己并不是魔君的对手,即便他现在脸色惨白,肩上两个贯通伤。 “凭实力,即便陛下目前受伤,也足以对我形成碾压。陛下既然对我的小命势在必得,那我主动给与陛下自己来取,又有什么分别。” “陛下想要便来取吧。只是,我先前也说过,春神印唯有等我修炼出真正神格方能生成,现在,就算陛下杀了我也拿不到。” “但我愿意倾我所有为陛下寻找根除美人椿的解药。跟陛下交个底,或许再需要一年我就能修炼出春神印,就以一年为期,若一年内我能拿出解药,陛下便放过我,如若到期我拿不出,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她能拿出的筹码只有这么多了。 听她这么说,明夷布满寸寸坚冰的眼底闪过复杂的光,心里有惊讶,有感叹,还有一些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 明明用凡人之命相要挟的目的已达成,但心底却翻滚着不甘。 从没有一个人肯为他做到这般…… 即便是那些誓死护住的忠心属下,也不过是慑于他的威仪。 这一刻,他突然控制不住地对这些低贱如蝼蚁的凡人生出了微微的嫉妒。 “小公主,值得吗?就为了三个区区凡人的性命?” 玉晅直视着他,目光坚定。 “值得。生命自生来便无价,本就不应用高低贵贱来划分。任何以身份等级给生命标价的行为,都是狭隘。” “在我眼里,他们的命,我的命,魔君的命,一样珍贵。” 明夷眼底情绪翻滚,听见这话他本该生气的。 若是以前,他听见这种满口仁义道德的话必然会嗤之以鼻,但现在,他透过小公主清澈明透的眼波,忽而便嘲讽不出来。 他本不信世间竟能有这种傻子。 为了几个加起来不过两百年的凡人之命,把自己万万年长寿的性命压在天平上做筹码。 美人椿的解药,他曾发动手下寻找了几千年,始终没寻到才决定冒着和天界再次开战的风险取春神印。 一年。 一年之后,如果她没找到解药,想没想过他或许真的会杀了她…… 那些怪物尤不肯放弃美味,它们小心绕过剑,开始用长长的舌头朝里面进攻,试图将两块人肉点心卷出来。 李掌柜和花娘的叫声中充满恐惧。 玉晅转目去看,放眼望去,整个山洞已经成了地狱光景,不断有奇形怪状的怪物从莲池里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