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松散的茅草大部分都被狂风掀飞,渐而露出了搭建不精的竹板木架结构,雨水哗哗地从宽大的竹板缝隙落进屋内,于地面洇出一片水渍。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奚玉泽脑子里立即蹦出这句十分应景的杜甫诗作,尽管现在还不是秋天。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要照这样再发展下去,她纯纯是极不道德了,哪有每月收租客两百钱还给他们住破洞屋的道理。 韩子辰拿着铁勺,从厨房迅速冲了出来,然后就看见了这幕场景。 “……” 麻了麻了,真麻了。 但有些事情已成定局,纠结责怪也没用。 大雨将他的思绪淋了个透,他张了张嘴,却几欲无话,直到最后才憋出了句,“奚姑娘,舟澄,饭菜弄好了,先吃吧。” 奚玉泽汗颜,沿着屋檐边儿走向另间竹屋。 舟澄不明白韩子辰在想什么,但主子还没当面发难,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炖煮萝卜、清炒莴苣、什锦烩虾仁、鲜丸子蘑菇汤…… 以上菜肴一一被韩子辰摆上餐桌,看得人垂涎欲滴。 “你做的?!”奚玉泽简直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好全能的男人。 韩子辰哂笑,毋庸置疑点头,唇角带笑:“奚姑娘,我不会变戏法。” 他的父母亲都非常有爱。 而他永远记得父亲曾对他说,家务不应该全让女子一人操持,就连洗衣做饭也是,要懂得分担。 所以韩子辰跟家里的伙房师傅学了做饭,跟后院的浣洗婢女一起捣衣,想着将来能娶上自己心爱的女子,好生对待她。 舟澄无比捧场,为韩子辰的厨艺拍手叫好,莫名觉得自己脸上倍有面儿。 “韩子辰,我突然发现你就是传说中的居家必备好男人!”奚玉泽在桌上狼吞虎咽。 舟澄同上人动作。 韩子辰面颊微红,被夸得有些不自在,但见奚玉泽如此猴急地用餐,却又不得不提醒道:“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不行,不行,得快点。 奚玉泽腮帮子一时被米饭塞满,活像只小松鼠。 她不能对不起韩子辰,她必须在夜彻底深下去之前,把屋顶修好,否则他们睡哪儿? 难道跟她挤一间?No,no,no。 陈灵含,你可害我不浅呐。 屋外,乌云飘飘淡去,疏雨从竹叶上滑落。 雨势小了,奚玉泽收拾完碗筷后便直奔没了屋顶的房间。 韩子辰和舟澄俩人跟着前去,他们还顺路在柴房里抽出了一把木梯,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狂风不知何时再刮,但前两日收拾屋子收拾出来的干草还有很多,这种情况应该发生过多次,不是偶然。 现下的三人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未多嘱话,彼此便分工合作。 奚玉泽在下面搭梯子递干草,而那俩人则摸着黑爬上屋檐,你一下我一下地编织干草,试图想造一稳固耐风的顶盖。 时间缓慢地流逝着,不知不觉就已到了亥时。 舟澄哈欠连天,奚玉泽手已经递酸了,韩子辰交错完最后一把草,这才顺着木梯下来。 屋檐上雨水未尽,于是它就这样点点滴滴,滴到了天明。 是日,晨光将天空破晓。 奚玉泽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时间,发现离那二百两还债的日子就只剩下十三天了。 她起了个大早,将今日要卖的的所有东西都装上推车。 一、二…… “三!” 推车上由于装得东西太多,变得非常沉重,奚玉泽在心里数着数字打气,但因为力气使大了,就一不小心喊出了声。 声音将尚在睡梦中的韩子辰吵醒,他迷糊地睁开眼睛,过后便听见活泼的小鸟于树梢上欢叫。 昨夜,他们补好屋顶,又打点好房间和自身已经很晚了,一沾到铺好的床铺就昏沉沉睡去。 现在约莫卯时吧,屋外丁零锒铛的响声断断续续。 奚姑娘竟起这么早的? 尽管有日光,早上的雾气还是稍显苍凉。 韩子辰披上外衣推门而出,而舟澄还在呼呼大睡。 “奚姑娘?”他四下环顾着,柔声问道。 然而他的奚姑娘,已然是快他好几步,推着推车慢慢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