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照能清晰地看到,他们与原先那七人虽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躯壳内流淌的却是息仪的气息。 那些气息不似从前那样在他们体内游走周天,而只在腹腔内旋转循环。 除此之外,与先前无异。 张照收起剑,跳回地面。 张平起紧随了来,一将斗篷披到张照身上,便急忙朝七人行礼。 见张照只冷眼站在原处,张平起忙悄悄用手肘顶了顶他。 “张照……见过掌门与诸位长老。”泪又开始泛滥,张照行完礼便仓皇转身,一步一步地,跨过长长的台阶,朝山下的观门走去。 眼里的泪越流越多,几乎遮蔽了眼前的景象,只余一片模糊。 走了没多久,张照又停下,仰起头,漫无目的地张望着漫天夜雪,嘴巴急促的翕动着,似是想说些什么话,却踌躇了半晌,也未能说出什么话来。 “息仪!”良久,空旷的台阶上响起了张照的带着哭腔的厉声嘶喊。 “仙界在哪儿?!便是我的修为可以承受住那个秘密了,我又要上哪儿去找你,让你告诉我!” 如果没有闹着要去大平国,没有撞见那七人的龌龊事,便不会这般仓促告别了。 四下只余微弱的回音,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确实已经走了,再无音讯。 说走便走,是她果断的性格。 张照长叹了一口气,呆呆目视着前方的双眼黯淡无光,眼泪仍在无声淌着。 御剑已然耗尽了他这具刚刚痊愈的病躯所有力气,便席地坐下。 为什么要哭呢? 张照只觉心口像是被堵住了,周身跟着疼痛难忍,便连情绪都糟糕得要命,只有哭才能有所缓解。 可心口为什么会被堵住呢? 张照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离别竟会使自己变得这般悲伤。 恍惚间,观门外仿佛有个粉衣女孩在朝着张照这处招手。 无神的双眼被那女孩吸引,忙抬起眼看去。那是…… 张照猛然起了身,仔细看了看。 白皙圆润的脸,五官精致灵动,头发梳得很整齐,没有一根碎发。 崭新的粉色交领薄衫。 冲天髻上各扎了一条长长的粉色带花发带垂到腰际。 脖子上戴着镶着粉色珍珠串的金璎珞。 腰上左右两边各挂了一串香囊、一串玉佩。 两只手上也各带了一串吊着“小老虎”的白玉手链。 “息……”人影又骤然消散,张照自嘲地笑了笑,“还真会有幻觉啊。” 便又坐下,戴上兜帽,垂头看着被眼珠砸出两个小凹槽的雪地,陷入沉思。 今夜之前,修行一事皆有掌门全权安排,张照只需照做就是,又有息仪带自己去些荒无人烟的地方触发天道以作实战历练,修为很容易提升。 今夜之后,得自力更生了。 得努力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哟,叔侄二人在这儿赏雪呢?”三皇子黎王充满戏谑的笑声紧接着传来:“不过,怎隔得这般远啊?” 张照忙起身回过头去,便见张平起站在十多个台阶后沉默地看着自己,而黎王站在台阶尽头,倨傲地昂着他小巧的头。 “陛下有旨。”未给叔侄二人多少反应的时间,黎王便将手里的圣旨抛了下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紫极观正式更名为紫极院,统归太宗治领,设六品院首一名、七品院辅三名,八品教习十名。” 张平起御符捉来圣旨,打开草草默念了一遍。 “传首席弟子张平起携真传弟子张照即刻赶往皇都旭河,参与院首选立一事。钦此。” 黎王御剑悬在空中,满是挑衅的眼中添了几分冷漠:“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回家收拾东西,时间一到我们立马动身。” “方才掌门明明已传位与我四叔了!”张照急道。 “传位又不是不可废止。”黎王环抱起手,御剑行至张照身前:“如今仙人已去,一切悉听陛下旨意。” “……修士拥有远超常人的武力,势必会为统治阶层所用,皇室成员势力大小不同,拥有的修士便不同,自然而然的,修士便会被他们视作资源,和夺嫡一样争抢……” 息仪从前说过的话正合时宜地在耳边响起。 “而统治阶层拥有仙术,归属神权界范畴,却发生在了众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