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道:“臣不过是感叹,陛下本也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齐明珠,如若没有这群乱臣贼子,本也该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的过完这一生。” “宠爱?”她闻言咯咯笑开,“帝王宠爱够不够金贵?你怎么不想要?若宠爱是好东西,你怎么还拼了命的想出去?” 赵佚一怔,下意识想要反驳,张开嘴,却是无言以对。 “宠,宅龙也,龙困于宅方为宠,可豢养在家宅中的龙还能叫龙吗?供人赏玩的玩物罢了。” 萧怀瑾昂起头,直定定地看进面前人的眼里。 “你听过身居高位,大权在握,拿捏生死的人会为得不到旁人的宠爱而伤春悲秋吗?” 赵佚就站在她身前,一只手还抚在她肩上,如此近的距离,他低下头,便被她锋利的目光钉住。自诩伶俐的一张嘴,此刻竟一个字也吐不出。 这双眼中的锐气,让他不敢直视,却又移不开眼。 “朕是真龙天子,比起低头俯视赐下的宠爱,朕还是喜欢别人抬头仰望的景仰。” 萧怀瑾偏开视线,从自己的雪梨甘露里舀出一颗枣儿,赏赐一般,含笑喂到他嘴边,不容拒绝地看着他吃下去。 慵懒地宛如逗弄一只猫儿。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她知道他不喜欢这样。 微凉的手指抚上他唇角,萧怀瑾把玩般轻轻拭去他唇上沾染的丁点儿汤汁,“你今日对朕另眼相看,不过是因为觉得朕与旁的女子都不同,尤其是与你口中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不同。” “试问若朕当真如你所说,做一个无忧无虑,不问政事的公主,你对朕还会有如今这番尊敬吗?” 萧怀瑾眉间一点点蹙起,连最后的笑意也敛尽,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着压抑的愠怒与失望。 “赵佚,朕很欣赏你,所以愿意放你自由,而你欣赏朕,却想把朕关在后宅里吗?” 赵佚甚至不敢直面她的质询。 是啊,她一直是这样,他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俩是一样的人,一样地不甘被人所操控,一样誓要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上,所以他们才走到了一起,成为了盟友。 他本该比任何人都懂得她的坚持和追求,他最不该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是臣说错了,臣不该以俗人的眼光,来评判陛下。” 萧怀瑾却觉得,他还是不明白。 “俗人?朕也不过是一个俗人,和随处可见的普通妇人并没有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朕并非缩居于后宅闺房,而是坐在整个国家的顶点上。但你要知道,不是女子生来就只配待在后宅中,而是后宅困住了天下女子。” “朕也并不是什么特立独行,只不过是运气好,身在皇位,有了做自己想做之事的资格罢了。” “你认为的艰难,对朕来说,是天大的幸运。你以为的轻松,却是要朕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 她为什么费尽心机与世家周旋?他为什么痛恨并背叛赵长文?这幅身体原本的主人为什么毅然赴死? 因为他们都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她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其实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是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赵佚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他嫌她烦,总是四处乱跑惹麻烦;她也嫌他烦,总是拘着她读书习文不出门。吵吵闹闹,但也相互关照。 可如今,他们都不是过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时的模样了。 她好像变了,不再是那个还要他温声细语哄的小姑娘了;又好像没变,还是那般行不苟合,我行我素。 只不过现在的她比当初更加锋芒毕露。 也对,她如今是一国之君了,不是当初那个笨拙,需要他去引导的小妹妹;而是能向他伸出手,鼓动他向前走的野心帝王。 是好事吗? 当然是好事。 是物是人非吗? ……确实也是物是人非了。 ……………………………… ……………………………… “公子,萧家来人说,那位小小姐又偷跑出去了!” 十三四岁的鸣竹人还没进屋,稚嫩的声音就先顶着淅沥雨声冲进来,吓得正默写书文的赵佚一个激灵。 赵佚把笔一搁,从高椅上跳下来,“她跑哪儿去了,这不是下着雨呢吗?” 鸣竹擦着身上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