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信中内容与天下、朝局和皇位都无关,有的,仅仅是身为一个母亲的舐犊之情。 先帝自责,在萧怀瑾年幼时四处征战,不仅让她幼年丧父,整个童年也几乎从未享受过父母的陪伴;而在她长大以后,又将整个天下压在她肩上,留给她的不是海晏河清,而是内忧外患。 因此先帝没有对她提出任何要求,甚至要她在遇到危险时,宁舍其位,万要以平安为先。 整封信洋洋洒洒近千字,写满了对她未来人生简单而美好的祝愿。 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盼吾儿怀瑾,此生顺遂无虞。 再质朴不过的愿景。 萧怀瑾手指轻抚着这句话,却是久久无言。 真正的萧怀瑾,哪里还有此生可言? 她连看到这封信的机会都没有。 萧怀瑾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悲怆感包围,她微微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两张被她捏的发皱的信纸压在桌上,不再去看。 殿内的其他人皆注意着她的神色,却无一人敢打断。 长久的寂静让偌大的宫殿显得空旷而寂寥。 后面的信上全是对私库里面有多少藏品和银钱的汇总,多而详尽,萧怀瑾不过粗略估算了一下,便已有超五百万两,比国库还丰厚。 最后一张上只写了八个字:萧氏族脉,萧家旧部。 萧怀瑾看到旧部几个字先是觉得这是在告诉她兵权的事,可她翻来覆去把信的全部内容看了又看,再没有一处提到藏着私库的萧家族脉到底在何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八个字就是全部提示。要想找到私库,就得找到萧家族脉,要想找到萧家族脉,就得去找萧家旧部。 对的,高祖出身草莽,萧家又只剩萧怀瑾一人,哪里有什么族脉可言。但既然信中这样提了,就说明此族非彼族,故她猜想先帝所指的便是当年的萧家军,如今的萧家旧部。 信中全然没有提到兵权一事,萧怀瑾轻挑眉尖,露出一点轻快的笑来。 真好,省的她还要做手脚。 “朕心里已有了数。劳烦姑姑特意跑一趟了。” 她感激地对容芳姑姑点了点头,手上将已看完的信又原封不动地装回信封里。 “姑姑放心,朕一定不负母皇之期望。” 容芳见她说得很是郑重,也起身向她作揖。 “万望陛下莫忘今日所言。” 萧怀瑾颔首:“时候不早了,姑姑今日便在宫中留宿吧。” 容芳摇头:“陛下,老奴自幼伴在先帝身侧,出生入死也是有过,奴如今只想长久陪伴先帝。皇陵那边奴离不开,还请陛下容允,奴今日便回去了。” 萧怀瑾虽是惋惜地叹了叹,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沅芷,湘兰,送送姑姑。” 殿中只剩下她和高渊。 沅芷和湘兰一路将容芳姑姑送至宫门口,临乘车前,本还欲与她们二人说些什么,最终也没有出口,只瞧着她们担忧地长叹一声。 “姑姑莫要生气。”湘兰上前两步,握住容芳姑姑的小臂,身为容芳的亲侄女儿,她已许久没有见到这位亲人。 “陛下是个倔性子,你们不该将此事告诉她的。” 面对姑姑的责备,二人犹豫地互看了一眼,一齐垂下头去,像是要向她请罪。 看她们俩这幅样子,容芳又是叹息:“罢了,到底她才是你们的主子。只是你们愿意信她,也不可忘了自己的职责。” “姑姑放心,我们便是死也要护着陛下周全的。”沅芷语气决绝。 “可只怕……”容芳的话断在一半,没有再说下去,最后又轻拍了拍湘兰的手,“事已至此,你们在宫中千万要小心。” 时近黄昏,她们被一片金色霞光所笼住,分明是浓烈的颜色,却生出几分孤寂来。 霞光照不到甘露殿中又是另外一副景象了。 容芳姑姑一走,萧怀瑾脸上的笑就变了味道。 “高渊,替朕找一个带锁的匣子来,越坚固越好。” 高渊不解,但还是依言找了来,萧怀瑾满意的接到手上,将被她装回去的信扔进去,咔嚓锁了。 然后她笑着将装着先帝绝笔的匣子递回给他。 高渊却总觉得那笑容中带着玩弄的意思。 他犹豫着将匣子接下,小心问她:“陛下这是?” “朕已经知道私库下落,只是比朕想到还要麻烦,还需要再与几位爱卿细细商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