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杨明诚。 它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李元夕抬手细抚鱼身,划刻的鳞片凸凸触手,却不刺人,好像被打磨过,光滑整齐。 李元夕的手指顺着鱼脊滑到鱼尾,又从鱼尾绕过鱼腹回到鱼头。 没有什么,除了沾在指头上的灰尘。 李元夕拿出青丝帕,擦拭手指,忽然,她的目光定住,“不对。这井壁上盈盈绿绿地长满了苔藓,为何我的手指上一藓不沾呢?” 李元夕立刻再看那摩羯鱼,它周身确实很干净。 滚石不生苔,这块石头是能动的。李元夕想到了可能,她拿出匕首,在鱼身周围探试,寻找能撬动的入口。 “叮”,匕首扎进了鱼尾鳍尖里。 李元夕的心紧跟着猛跳,她屏住呼吸,手下用力一挑,那鱼尾就突离了井壁,一个小洞现了出来。 洞里有个扁平白瓷瓶,瓶口塞着木塞。 李元夕郑重地把瓷瓶取出,拔下木塞,一卷泛黄的纸笺跳了出来,映着跃跃的火光,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有太多的话要讲给后人听。 赵光守在井口,等的心焦,阴云越积越厚,天色暗成了包公脸,眼看就要泼下大雨。 “我说,还是让李捕快上来吧。”洪老妪不安道。“这么长时间了都,可别——” “嗯。”赵光应着,刚要摇绳,不妨又被洪青抢了先。 “你……”赵光恨得牙痒痒,他怒视着洪青,他很怀疑,洪青根本就不傻,不然,岂能每次都抢过了自己。 这可真是冤枉了洪青。其实在洪青摇绳之前,那绳索已动,就在赵光回头与洪老妪交谈的瞬间。 洪青记得,上次李元夕从井底上来,也是如此。他伸手摇绳,只是想助她一臂之力。 当然,李元夕用不上,她上的很快,可以说眨眼间就跳出了井口。 “你可上来了。”赵光笑着迎上去,想帮李元夕解绳子,却又不敢,因为李元夕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沉蕴蕴的,就像憋住气的皮球,一触就要弹人。 李元夕也不多说,只是让赵光把青石条压回井口,又自行解下绳索,还给洪青,就跟洪老夫妇告别。 洪老妪留不住,只得主随客便,让二人去了。 憋了半天的大雨终于砸下,铺天盖地,势如长拳,将久溢的暑气一扫而光。 雨日临帖甚是惬意,连教谕端坐案前,静心运笔。窗外一丛芭蕉,伴着雨脚,奏出叮咚之乐。 忽然,书房的门大开,两条人影挟着雨气兜面涌来。连教谕没有抬头,他正写到会意处,顾不上理会不尊礼法的生徒。 但是来人却没他的好耐性,直接喊道:“连教谕,你别写了,有正事。” “什么正——” “事”字没有出口,连教谕就赶紧站了起来,因为他抬眼看清了案前人,是赵光,北阳县第一捕快,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横头。 “赵捕快,您有何赐教?”连教谕恭声静气道,他极力不让自己去看赵光身边的女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书法的事。我问你,县学里学的是哪家字?”赵光道。 “松雪道人的赵体。”连教谕说着,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一个只启蒙了两年的捕快,居然关心起县学教学来。 “那就是赵子昂了。”赵光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笺,递到连教谕面前,“看看,这可是赵孟頫的字?” 噫!这是什么啊?连教谕看那纸笺,隔行就被细绢盖住,藏头不漏尾,到底要不要人看嘛。 赵光却不管这些,他又问了一遍:“是不是?” 连教谕把纸笺上剩下的字看了个仔细,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笔圆架方,端秀柔润,深得赵体精妙。” 他刚说完,手里的纸笺就给赵光抢了回去。 连教谕以为他要离开,心中万分庆幸,不料赵光又让他找出杨明诚的告假帖子。 连教谕不明所以,却是照办,好在不难找,半月前,杨明诚的母亲刚送了假帖来,就在书案的第三个抽屉里。 连教谕开了抽屉,取出那假帖,双手交给赵光,他虽然不敢抬头,还是借着余光看见赵光接了,立刻就呈给他身边的女子。那女子打开瞥了一眼,就还给了赵光。 赵光又还给了连教谕,让他仔细看:“连教谕,你好好看看,这帖子可是赵孟頫的字?” 赵光的口气甚是严厉,连教谕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是那种做了亏心事,却被人看穿的恐惧。 “是,不是,你看仔细了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