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草(2 / 2)

礼就要退下,脚下一踌躇,又停了下来,道:“殿下,臣有一事,不止当讲不当讲。”

“说。”

徐院使道:“谢长留夫妇近来多次与臣府中家眷探听谢三小姐的事情……”

那日谢仪舟自言可以医治太子,被侍卫当街带走,谢三夫妇反应不及,那之后再没能见谢仪舟一面,对太子府中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心慌意乱了好几日。

太子府邸森严,谢长留无力探出半点消息,找到了徐院使这里。

徐院使因谢仪舟的胆大妄为受了许多惊吓,但念在与谢长留的旧日情分上,还是斗胆与江景之提了。

那支毒草到了江景之手中,他正在把玩,闻言目光连细微的波动都没有,漫不经心问:“你怎么说的?”

“微臣不敢!”徐院使急忙跪下,“除了殿下命人放出的消息,其余的,臣不曾与任何人泄露分毫!”

江景之“嗯”了一声。

徐院使跪地等了稍许,见他没有别的吩咐,道了声退,轻声起身,缓缓退了出去。

江景之仍在看他手中那株名为曼陀罗的毒草。

这草是侍卫从一个叫上渔村的地方带回来的,当地百姓称之为蔓草,效用与徐院使所言无二,有毒,但因其有昏迷、麻痹效用,偶尔会被用于受伤的大型家禽身上——防止其在医治时受惊伤人。

谢仪舟是知晓的,否则不会在提起时支支吾吾。

在谢仪舟出现后,侍卫就将她生平事迹呈了上来。

因体弱,自幼养于江波府,喜静、生性内敛,鲜少外出,一个月前去宜城表姑婆家探亲,因与表妹发生口角,搬至客栈,遇御林军盘查。

这是御林军那边得到的说辞。

这几日玄甲卫重新去核实了一遍,所有人说法一致,可江景之不信。

她连他的伤口都没见过,就笃定那药对他有效。

她照顾他时得心应手。

她很在意那只狗。

还有什么黎杉姑娘,江景之只是没记住谢仪舟那位小表妹的名字,随意找了一个代替,她却言辞含糊,不敢给出明确回复。

江景之确信谢仪舟的行迹是被人遮掩过的,索性让人从她身边人入手,直接查去了上渔村。

这一查,查出了一位叫做“王春花”的姑娘,貌丑,孤僻,数月前借居至上渔村,之后屋舍失火,人就此消失,不知所踪。

只是失踪的时间与村中草包大夫林乔失踪的时间相差不久,而谢仪舟身边的小厮,巧了,正是那位草包大夫。

真相如何,不言而喻。

“若‘王春花’当真就是谢三小姐,她为何要带着林家兄妹?这岂不是自爆身份?”贺岭提出异议,“为她遮掩行迹的必是谢府的人,便是谢三小姐想不到这一点,谢太师、谢大人如何会想不到?”

江景之道:“若她原本未曾想过献药呢?”

贺岭一怔,随即了悟。

谢仪舟在江波府的行踪皆有迹可循,倘若她没有主动献药,有谢府的遮掩,无缘无故,没人会查到她与那个名叫林乔的小厮身上去。

她很安全。

可她出现在了江景之面前,静心布置的遮掩就全成了云烟。

江景之转着手中那株毒草,回忆着这日与谢仪舟相处的种种细节,心中只剩下两个疑问。

她既在上渔村救了他,为什么又要将他活埋地下?

为了再次救他,她改变主意,冒着被杀的风险现身,是有别的目的,还是在那几个月的相处中对他产生了感情?

若是前者,很好处理,若是后者……

江景之想着她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再度皱眉。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招数,对他可不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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