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吟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见小厮们打开了车门,正要下去。
顾泽将为她准备的帷帽递与她,打趣她道:“你从前做女官时,告假出宫与兄长私会同游街市,都要戴上帷帽的。今日怎么自己都忘记讲究这个了?”
姜吟边系上帷帽的垂带,边道:“第一,我与你兄长并非私会,陛下与姐姐都知道我每次出宫的行程安排。第二,并非我今日忘记讲究这个,是与你出来得匆忙,不知你的马车内有没有备这等女儿家的玩意儿。第三,哪有你这样做人未婚夫的,你不应称我一声‘卿卿’,而后亲手替我戴好这顶帷帽?”
顾泽笑着向姜吟诚恳致歉。
“且让你将功赎过。”姜吟取下戴好的帷帽交还给顾泽,又将脸凑到他跟前,人如小鹿一般灵动可爱。
顾泽怕弄乱姜吟梳的三绺头,给她戴帷帽的动作迟缓又笨拙。
他系垂带时,食指尖蹭到她圆润的下巴,酥麻的感觉由指尖传递全身。
姜吟瞧见他的脸红了,故意逗他,低首偏过脸,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
温如玉,软如云。
他脸上发烫得厉害,出于本能,将手敛回袖中,却渴望再去触碰她细腻的肌肤。
姜吟得意但不失端庄地弯起唇角。
“阿泽,你是不是第一次摸小娘子的脸蛋?”
“嗯。”
“想不想再摸摸?”
顾泽红着脸轻轻摇首,一脸窘迫,甚至于有点慌乱。
“尔尔,你再如此对我,我要生你的气了。”
“我让你占这等便宜,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姜吟装作无知的小白痴模样,朝顾泽不停眨眼。
顾泽:“因为你并非出于对我的欢喜而与我作出这等亲密之举,无疑是在羞辱我。”
“古板的小呆子。”姜吟扬起下巴,冷哼了一声,“开玩笑都与你开不得,好没意思。”
姜吟提起裙摆,自己下了马车,顾泽跟在她后面。
面前是玄京城的十大名园之一,定园。
定园占地整整八十亩,内有大小院落二十二处,桃梅竹三林俱全,其中亭台楼阁、水榭花园更是别出心裁的精巧。
“殿下与我合送你的礼物就是这一座定园。”顾泽从袖中掏出一张房契、一张地契递与姜吟。
“我知道殿下积蓄颇丰,可你家教甚严,哪儿来的买园子的钱?”姜吟问道。
“你只管收礼物,反正我拿来买这园子的钱是干干净净的。”顾泽道。
姜吟没有追问下去,进园子逛了半晌,又同顾泽歇在竹林后的暖坞中煮奶茶吃鹿肉,才心满意足回家去。
*
为着筹备姜吟出嫁的事,姜府上下足足折腾了几个月。
单姜吟出嫁当夜放的烟花,就花了一百万钱。
更不用说,姜伯仁、徐夫人为爱女备下的十里红妆了。
嫁妆分装九十九抬,取新人长长久久之意。
为首三十三抬是金玉器皿、珠宝首饰、古董书画。
中间三十三抬是千工拔步床、落地琉璃镜、象牙梳妆台等卧房用具。
最后三十三抬是绫罗绸缎、皮毛衣裳、被褥箱笼,压箱钱用的都是金叶子,且最后压阵的朱漆棺材用得是金丝楠木,代表新娘就算嫁到夫家,她的生老病死娘家也是有底气管的。
顾霁、顾泽兄弟二人的婚仪在同一日举办。
按理来说,顾霁作为兄长,婚仪应放在顾泽这个弟弟前面举办。
因已被晋为皇贵妃的姜鸾执意要妹妹与顾泽的婚仪和焦蕴玉与顾霁的婚仪在同一日举办,只为证明妹妹虽非顾府长媳,但该有的体面一点也不少于焦蕴玉。
接亲这日,姜府就在顾府对门,但新郎顾泽与迎亲队伍还是绕了玄京城一圈,坐在花轿内的姜吟都快被她父母姐姐的用意气笑了。
玄京城的百姓都为姜府嫁女送出的十里红妆大感震撼,且与之比较,焦府嫁女的十里红妆就不够看了。
忙碌了一日,姜吟蒙着绣了龙凤呈祥的红盖头端坐在喜床上,尚功局为她特制的点翠翟冠压得她脖子疼。
“请二爷用这柄玉如意挑起新娘子的红盖头。”引导礼仪的喜娘捧上托盘。
姜吟得见红盖头外的光亮。
簪花披红的顾泽格外清俊斯文。
姜吟托了托头上压的点翠翟冠,“先把这劳什子从我脑袋上除去。”
采星采月赶紧上前为姜吟除冠,又有丫鬟捧来菱花镜方便姜吟补妆。
“胭脂花粉不涂也罢,我就素着一张脸与夫君喝交杯酒好了。”姜吟实在没有心思注重妆容。
顾泽知晓她的疲惫,帮着拧帕子递于她净脸。
小夫妻二人草草喝过交杯酒。
姜吟坐在桌旁埋头吃饭,顾泽忙着倒茶夹菜添汤。
饭毕,眼皮打架的姜吟换了寝衣,沾了喜床倒头就睡。
一夜过去。
未习惯新妇身份的姜吟一睁眼就将身旁的顾泽踢下了床。
她的力气胜过寻常女子,堪比大力士。
这一脚下去,教懵懵懂懂躺在地上的顾泽连呕出几口血。
顾泽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不许沧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