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之物?红梅?
还要好好供在瓷瓶中养着。
她亲眼见过顾霁收其他小娘子做的香囊、扇坠儿乃至汗巾不下百次。
这么多年了,顾霁的本性一直未改,也不会特意为谁改变。
这一次,姜吟想要退缩,她不要嫁给不能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顾霁。
果真,自己还是学不来顾皇后的大度,可以和车别的小娘子分享自己的夫君。
回到承乾宫,姜吟带着朱元祯刚跨过宫院的门槛,便有接二连三的宫人向她道喜。
姜吟都听愣了,永贞帝竟已下旨赐婚于她和顾霁,且圣旨已发到了姜、顾二府。
寝殿内,卧床的姜贵妃看自家妹妹的反应不大对头,命宫女先带朱元祯去廊下挂画眉鸟的笼子,她问道:“尔尔,你终于可以嫁给顾霁了,怎么还是心事重重的?”
“我不要嫁给顾霁……我不要嫁给顾霁……”
姜吟像失了魂魄一般呆呆的,口中不停喃喃。
姜贵妃轻轻抚拍姜吟的背,“你去坤宁宫前,还非顾霁不嫁的。这才多久,怎么就自己个儿想明白了呢?”
“因为顾霁已与别的小娘子私定终身,他不喜欢我,我何必厚着脸皮进顾家的门?”姜吟下定了决心,不顾姜贵妃的呼喊,往内阁值房奔去。
离申时正还有半个时辰,顾霁应当还在内阁值房中处理公务。
她要去拒掉这门好不容易盼来的亲事,谁让顾霁心有所属,她不要自己的未来夫君心里一直想着念着旁的小娘子。
*
甫一进内阁院子的大堂,姜吟迎面撞上了游廊上的顾霁。
芝兰玉树的贵公子,少不得受小娘子们的追捧青睐。
不等姜吟开口,顾霁先道:“尔尔,我正要去乾清宫求陛下收回赐婚于你我的旨意。我喜欢你,但我不能娶你。”
姜吟本来想说,“我喜欢你,但我不能嫁你。”
如今顾霁把她要说的话给说完了,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顾霁向姜吟作了一揖,往内阁院子外走去。
姜吟怔在原地,她不敢回头去看顾霁的背影,仍是不忍心提醒他道:“你嘴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胭脂,面圣不可失仪。”
顾霁致谢过后,掏出绢帕擦拭自己的唇瓣。
姜吟直等到听不到顾霁的靴声后,才扶着柱子喘了一口气。
这一幕落在厅堂西边值房门槛后立着的顾泽眼里,他刚想往里避一避,已被张望的姜吟瞧见了。
“阿泽,你觉得我可不可笑?”姜吟自嘲。
“兄长品行不端,连累了你。”顾泽朝姜吟弯腰拱手作揖,“我代兄长向你道歉,回家后,我定请父亲母亲登姜府门给你一个交代。”
“要是阿霁和你一样,那该有多好。”
泪水在姜吟的眼眶里打转,她仰头将泪憋了回去,向顾泽回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顾泽背着装琵琶的锦囊,追上她,问道:“尔尔,你不想知道兄长为谁变心的吗?”
“我知道方才与你兄长在这儿厮混的人是花鸡,我也知道你和我一样,是情场失意的人。看来你们兄弟俩都喜欢花鸡那样明艳活泼的小娘子,我也曾是那样的小娘子,但你兄长说,唯有端庄娴静、温柔婉约的名门闺秀方可担当你顾家宗妇一职,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却是错付了。”姜吟觉得自己太傻了,为博得顾霁对自己的欢喜失去了原本的自我。
情场失意?
顾泽可没有这样的感觉。
过去他和焦蕴玉在姜吟面前逢场作戏,就是怕姜吟察觉出他对她的心思后,会对他敬而远之,才让姜吟误以为他喜欢焦蕴玉。
“你现在是不是对我兄长已经死心了?”
顾泽小心翼翼问道。
“是。”
姜吟干脆回答。
顾泽极力压下想要弯起的唇角。
“那你还出宫归家吗?”
“当然要出宫,但我已经没有脸面回家了,我直接去静慈庵落发出家当尼姑好了。”姜吟说起了气话。
顾泽却当真了,急道:“又不是你的错,错在我兄长,他才是该去庙里当和尚赎罪的人。”
姜吟轻笑了几声,瞥见顾泽身后所负的琵琶。
“我想听你弹《白头吟》,可以吗?”
“可以。”顾泽引姜吟去内阁院子后面的月台,坐定后从锦囊中取出一柄烧槽琵琶抱在怀中。
顾泽的眉眼与顾霁有几分相似。
顾泽五官更为阴柔精致,但女气全无。
他在国子监读书时,同窗常开玩笑称呼他作“顾美人”。
“细腰长腿,肤白貌美。”
姜吟也时常这样打趣他,加上他擅弹琵琶,整个人又斯文儒雅,比他兄长还要招小娘子们的喜欢。
但顾霁是博爱的。
顾泽走向了另一个极端,除了姜吟、焦蕴玉之外,他与其他小娘子并无来往。
玉白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琵琶弦,顾泽的指法娴熟,弹出的曲音动人心弦。
姜吟听得忘我,暂时将烦恼拋至九霄云外。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