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这里读研究生吗?” “应该会的吧,怎么啦?” “哦哦没事,我自己问院系老师吧,谢谢你。” 周敏敏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生气的娃娃,她眼神空洞地把餐巾纸扔进没吃完的螺狮粉里,看着血红的辣油不容拒绝地把白纸层层浸染,像极了自己。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她爬上床铺,拉上床帘,给院系老师发去了消息:“老师,您好!我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还是放弃留校辅导员的岗位,非常抱歉……” 周敏敏躺在床上,看着宿舍的天花板。眼前的一片死白开始演过去的电影,是什么时候对于家彻底绝望的呢,是她的父母跑到本科学校的宿舍里翻她衣柜,找到一条短裙,然后对中午回来休息的自己抽耳光骂赔钱货的那次吗,还是妈妈想把自己的第一志愿改成有补贴的师范生的那次吧,或许是更早吧,因为她不愿意穿秋裤,妈妈停了她的生活费,让她只能厚着脸皮刷高中同桌饭卡的那一周吧。 每次周敏敏和要好的朋友,和陌生的网友讲起自己的故事的时候,大家总会或同情或了然地问,敏敏,你有弟弟吧? 但周敏敏是独生女,好像让这个故事更令人难过了。 周敏敏想要逃离,周敏敏需要钱。 同样需要钱的许可儿正在和子萱闲聊,她穿一身珊瑚绒的睡袍,拎着一瓶冰红茶,喝得眼眶发红,半躺在主卧的飘窗上。许可儿不爱喝酒的,她小时候的食物偏好随着年龄带了上来,她最喜欢喝冰红茶,就是红瓶子塑料纸包装的统一冰红茶。这样拿不上台面的饮料对于年幼的许可儿来说就是圣水,需要张冠华大发慈悲自己才能去小卖部买一瓶,当时还有再来一瓶的活动,许可儿运道不好,从来没有中过。长大后,她总是会在冰箱里塞满满一排的冰红茶,好像是为了告慰自己大身体里的小女孩,可以想喝多少喝多少了。 子萱不像许可儿,吃甜的吃油炸都不怎么胖,还有莹润透亮的好肌肤。她坚持自律才能带来自由,戒糖的子萱只能挑一瓶东方树叶和许可儿揽月对饮,听好友讲伤心事。人很少信任比自己好的人,宁肯避免与他们来往。就像许可儿,她依恋和子萱的友情,因着她们的相似和共同的弱点,才愿意对她吐露心迹。许可儿并不想改掉弱点,只是希望获得怜悯和鼓励。 就像现在子萱安慰地拍一拍许可儿的手:“我听你说才知道他那么吓人。老王来问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你讲。搞了半天他是个骗子!” “什么骗子,鸭子还差不多。我和他一起,除了去他店里帮他试菜,其他开销都是我付钱!他都没给我送过什么像样的东西,一个包都没有,都是些配货!” “你这也是马失前蹄,不过他真的是一等一的烂人,拿了你的钱,还拍视频要挟你。这种人我们还是躲躲开,惹不起的。”子萱不像许可儿,对于自己的感情故事还有浪漫的期待,她毫不掩饰猫猫的存在,自然也从婚恋和玩乐市场中被下架。有时听到许可儿的少女心事,子萱有些暗暗羡慕,不过现在更多是庆幸了,庆幸自己在认清了一个男人的骗局之后,没有继续做吞下饵的肥鱼。 “但亲爱的,我觉得你要为你和洋宝好好想一下。你出去谈恋爱当然可以,但是哪怕找到了条件好的,你之前的事情还能隐瞒一辈子吗?洋宝知道了,心里也要难过的,还以为妈妈不要他。你不如就像我,大大方方的,老的那边的钱先拿稳,至于新男人么,有就有,没有拉倒。都是女人如衣服,我看男人才像衣服咧,多一件少一件都无所谓的!” 子萱的那位老家伙和李金明的年纪不相上下,做的也是不黑不白的生意。子萱自觉运气也不如许可儿,没有一索得男基本上绝了她上位的指望,就拿着钱在深圳和女儿过小日子,偏安一隅,不到上海去和他们一家搅和。几次创业都触礁之后,子萱索性把钱老老实实攒起来,留着给猫猫买房。 纵使是最贴心的密友,许可儿也不能告诉子萱自己对于俊浩的恨除了爱情幻想的破灭,更深一层是那一百万对她而言是扎扎实实的一大块肉。隔靴搔痒的抱怨只能换来隔靴搔痒的安慰,总是挠不到心底的最痒处。爱情和金钱的伤终于在春节假期后追上了许可儿,让她躲无可躲。 “你最近是不是在忙着给开洋办生日派对啊?”子萱突然来了兴致,神经兮兮地拉着许可儿咬耳朵,“我之前做咖啡店认识的一个姐妹明天晚上在ritz有个局,说是肖晓会来哦,你要不要去玩玩!” “肖晓?就是家里在新加坡开赌场,最近刚刚娶了超模的那个?” 许可儿好像又听见了自己命运的齿轮转动的机会,她决心要给这台机器上一上润滑油。 这厢,周敏敏发来了最终的方案:yourland最便宜的包场生日会算上所有增项,比如小丑表演和派对主持人,在她杀完价之后也要十二万,一价全包;也可以来家里办生日派对,派对策划公司和餐食供应商也已经选好,预算能控制在八万;周敏敏给出最后也是最实惠的办法是,在yourland不包场,让孩子们下午进去玩,许可儿只需要掏门票钱,晚上找个餐厅定个包厢,“小规模地有仪式感地庆祝一下”。 许可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后一种,要求周敏敏务必让餐厅好好布置包厢,力求骨头先生的花园再现。她神采飞扬地扭头招呼子萱:“你明天有没有空啊?陪我去商场呀!” “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