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少瑾突如其来的道歉，章毅懵了，一旁的秦子墨也懵了。
秦子墨心想，不是哥们，这不是对章毅的批判“大会”吗？咋突然就道歉了？
不过林少瑾心中门清，他来这里压根就不是来搞什么批判章毅的，也不是来跟章毅争辩个谁对谁错的。他时间很宝贵，自然是没空把精力消磨在无意义的争论上的。
他来这里与章毅说了这么多，最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让章毅松口交代天空之城幕后主使以及这段时间所谋划的一切细节。
这很重要，涉及到武安取缔天空之城政权的合法性与合理性。
而对于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年人，由于其本身都有过一段漫长的社会经历，积累了不少积极和消极的经验，总结了一些成功或失败的教训，由此产生了对客观事物的主观态度。
想要靠“嘴遁”来说服这样的一个老头接受林少瑾的那一套思想基本上很难，所以林少瑾打算的是挖掘章毅内心深处最原本的初心。
“呵呵，你能明白就行。”章毅自嘲笑了笑，“不过或许我可能不在乎了，一切都结束了，跟你讲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先别急着否定，任何事物都是有价值的。这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林少瑾语气平淡地说，“我爷爷奶奶那辈都是生活在真正的‘红色华夏’，对于老一辈人来说，交公粮也好，交税也罢，都是自己的义务。
那时候村干部一声下去，全村人都嗷嗷叫着上堤坝，自己出功出力自带干粮去为国家做事。
我爷爷奶奶常挂在嘴边说的就是，哎，都是为国家办事，光荣啊！
他们劳累了一辈子了，奉献了一辈子了，到头来一个月只能拿上70元的养老金，我冷冻那一年涨到了110元。
110元，也就只能买一袋半的米，这难道就是拼命一辈子的人晚年该有的吗？
你知道那时候一个小县城干部一个月多少钱吗？
8000元！有的甚至得有上万元！
差不多上百个农民才能供养出这么一个干部养老，而一个县里政府一套班子加上国企一套班子，还有党委一套班子，这不知道每年得供养多少这样的领导。
而这一点，近百年了，从来没有变过。或者说，从来没有在根本上变过。
天空之城里一开始被选进去住着的都是国企骨干，或是政坛精英，普通人连名字出现在上面的资格都没有。
章毅，你觉得，这公平吗？你一定会觉得不公平，所以你才会费尽心力的去拉拢和搜救废土里还活着的那些平民！
正因为你觉得不公平，所以你才会去找那些私企大企业主去发泄你无法宣泄的情绪！”
“是，那又如何？”章毅摇了摇头，“你说这些，又能改变什么呢？”
“改变？”林少瑾微微一笑，眼神中透出一丝坚定，“改变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但它始于每一个人的觉醒和行动。章毅，你曾经是工人阶级的一员，你深知他们的苦难和挣扎。
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虽然出于无奈，但本质上并没有改变底层人民的命运，反而让他们陷入了更深的困境。”
章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被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根弦。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改变吗？可是在这个世道，我能做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能做的，就是尽量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活下去？”林少瑾的声音陡然提高，“仅仅是活下去就够了吗？章毅，你曾经也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你曾经也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可是现在，你却选择了妥协，选择了用牺牲他人的方式来换取短暂的安宁。你真的甘心吗？”
“不甘心……我当然不甘心！”章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可是我能怎么办？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能做的，就是尽量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至于其他的……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愤怒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它终究不是教科书上记载的那个太平盛世，也不是人心向善的桃花源，这是一个丑陋的世界，所有人最为关心的都只是自己的利益得失罢了......
你想跟我谈理想主义，或许我再年轻50岁还差不多，那时候我也相信刚正不阿，秉持正直，不偏不倚是正确的。
可是！礼义廉耻没有用，忠孝节义也没有用，就连挂在所有政务厅里高悬的那段话，也不过是让人昏昏欲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我用了半生的时间剥除这个丑陋的世界的所有伪装，我只看见两个字——利益！
是，你说的胸怀天下、舍生取义的绝对道德确实是存在的，可惜这玩意太高级，从古至今除了个别先进分子之外，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实施。
利益，只有充足的利益才是驱动人的魔力，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最真实面目，极其残酷，却异常真实。”
“章毅。”林少瑾语气缓和了一些，“我的父辈生活在一个变幻莫测的时代，在那个时代，很多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时机没有把握住，再后悔也是没有用的。
到了我这一代，我曾经也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我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