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柳忐忑的拿起手机,上次见面已经是五年前了。
看着视频那边的父亲,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爸,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覃凯心脏砰砰的跳动着,他悄悄抬手按压着心脏,震在耳边的跳动声让他不自在。
他隔着屏幕仔细的看着女儿,好像瘦了,长高了,也变白了:
“我没事,这里有医生,你不用担心……你怎么样?家里现在怎么样?”
“我现在是小学老师,小平在外面打工,一个月六七千。
我妈也在市里找了份工作,一个月两千多,我爷我奶身体还行,一直在干地里有活,家里都挺好……”
看着女儿平静的说着家里的状况,覃凯强自镇定,心却紧紧的揪着,心脏的跳动声越发的大了,悔意不断地侵蚀着自己的大脑。
覃小柳快速的说着这些年家里的变化。
她十八岁那年,覃爸得了心脏病。
医生给了两种治疗方式,一是保守治疗,活不过三年;
二是做心脏搭桥,三十万手术费。不说手术成功后,会出现的排异现象,且后续治疗的费用就是个无底洞。
覃奶奶不知道怎么办,只知道先筹钱,正在她四处求人的时候,覃妈被娘家的人教唆着离婚,覃妈虽然头脑简单,做不了任何决定,但她依旧没有同意娘家人的要求,只是她被娘家人强制带走了。
覃家气愤不已,也顾不得覃妈家里的闹腾,只先阻拦着他们不要闹到覃爸跟前,他们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那些人。
覃姑姑看着一盘散沙的娘家,和姑父亲力亲为,甚至她为了更好的照顾覃爸,为了不连累姑父打算和姑父离婚,而姑父却表示与覃姑姑共进退。
最终,覃爸决定了保守治疗,还不待覃爸活到医生说的三年时间。
只在家养了一年,在覃小柳19岁的时候,覃爸就被人举报盗墓进了监狱。
因是重大案件,一直持续了五年才被判刑。
今天是她们五年来第一次联系……
印象里的覃爸还一是头的黑发,现在却满头白发,穿着在电视里见过的黄马甲,脸还是原来的模样。
因覃凯还在看守所,她们只能视频见面,时间只有三分钟。
覃小柳说完,赶紧拉了拉覃奶奶,让覃奶奶说几句。
章慧芝抓着覃小柳的胳膊,喘着粗气,眼泪止不住的流,她这几年越发不中用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你放宽心,家里没事,你照顾好自己……”
章慧芝恨啊,她一生劳碌,努力生活,可上天依旧没有善待过她。
她身为家里的老大,从小照顾弟弟妹妹,稍大一些,家里闹饥荒,她父亲带着全家逃难。
后来,父亲六十块钱将她“卖”给了现在的丈夫,结了婚,她不仅照顾丈夫公婆,还要照顾丈夫的四个弟弟,她继续照顾孩子又照顾孙子孙女。
她一生都为别人活着,丈夫撑不起门面,她必须站起来,不然欺负你的人总想欺负你。
别人都说她比男人还“厉害”,可她不厉害又能怎么样?她也要强了大半辈子,从未让人看不起,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这一生却没有一刻轻松过。
她的身体被生活压的驼着背,罗圈着腿,但她心里的脊梁挺得笔直,从未被压垮过,没想到,到老了又遇到儿子这种事,她的脊梁、她的精神都垮了……垮的彻底……
站在一旁的覃爷爷掉着眼泪,早已掉光的牙齿,显的嘴巴像个刚出生的婴儿,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
这一刻,覃小柳真想问她爸,你后不后悔!
但看着眼前的爸爸,她满腹的恨意或者恼怒都只剩心疼,问不问的也没了意义。
“你们过得好就好……”
覃凯眼睛闪着泪花,自己还没有尽过孝的父母,没有尽心养育过的儿女,没有疼爱过的媳妇,他太失败了。
事已成舟,他也无法说什么,他的余生都在悔恨中度过,如果还有机会……
三分钟的时间眨眼就到了,视频自动挂断。
覃小柳搀扶着爷爷奶奶走出了看守所。
探监的人很多,栏杆之外,放眼过去都是人。
覃小柳的妈妈马小娟最先看到出来的女儿。
她立马跑到女儿跟前:“小柳,你爸身体怎么样?胖了瘦了?……有没有说什么?”
覃小柳一一回答,马小娟穿着女儿新买的外套,续长的头发,用发箍整齐的扎在脑后,离开了覃爸她可以过得很好。她眼睛里全是泪水,声音哽咽着。
马小娟因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头脑变得简单,不通人情世故,什么活都做不好,没有人觉得她能出去打工挣钱。
不论在娘家还是嫁了人,马小娟都像一只老黄牛一样,只做不说,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干活,四十出头的年纪,看着像五十岁。
自从覃爸被抓后,覃奶奶的脾气越发暴躁,对着覃妈骂的更狠,覃弟弟也辍学了去打工,偶尔回家看到覃妈实在看不过去。
他不顾周围人的阻拦,找机会在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