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顾玦又发病了,因为黎莘突然反悔了,她不想他来:“叔叔阿姨他们知道了明天是我生日,肯定会来的。”
才惹他们生气,她心虚并不想让顾玦现在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她也不想承认她想弥补谢衍止。
顾玦没法说不公平,他一直觉得不公平,可当初是他把本体带出来,他总该承担那一部分责任。所以他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快到时他淡淡地说:“停下吧。”
齐珩很害怕,因为他比谁都知道首领大早上的就开始准备了,也许是十年的生日礼物太难想,他把那些重复度很高的照片都看了一遍,还是只准备了她喜欢的颜料和画纸。
现在悬浮车停在荒郊野外,顾玦一摸自己的眼睛,忽然觉得很苦涩。他低低地笑起来,像是在自嘲:“改了颜色有什么用。”
反正你也不会看。
不能和本体一起过生日,齐珩一路战战兢兢,但是顾玦只是很平静地回去关上门,待到零点时他把门打开,果然四处已经有彩灯和花束了。
这是顾玦的习惯,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这个日子首领一般会特别温柔,哪怕发病了也只是会眼神阴沉地盯着你看,但不会发什么火。
但他总是会做各种各样的事,好像自己是黎莘,是夫人,他吃甜点,给她做蛋糕,还亲自插花,有的时候他会弹钢琴,可惜他因为发病手指不协调,常常弹得不好。
但这样的日子,连钢琴音都温柔,他不会暴躁地用极重的音结束,而是轻柔地弹完最后一个键,久久地坐在那里。
他的房间里有一柜子的漂亮礼服,其实今天他给黎莘带了两件,今天他什么都没干。坐在摆放蛋糕的桌前,他没有兴趣动刀叉,也不想知道谢衍止和黎莘在干什么。
可他偏偏能感觉到。
终于他低下头来,用力地握住刀叉,眼眶都慢慢发红。
齐珩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觉得第一军区的司令可怜,他的亲兵首领会对他那样怒目而视,因为当他第一反应是觉得这样的首领可怜时,那种雷劈一般的感觉竟然击中了他。
他难以想象,那样一个做事不计后果不顾生死的疯子,会因为该见面的那天没有见到她而感到委屈,可是想想这十年,这仿佛又是应该的。
一直跟着首领的周括终于回来了,他看眼自己,让他出去,自己留在首领身边。平时齐珩可以提前离开都只会松一口气,加快脚步离去,可今天他鬼使神差看了一眼。
周括默默地站在首领身边。
首领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扬起微笑,他淡然又平静地说:“周括,你去把花换好。”
门关上了。
周括低声问:“您想要换成什么花呢?”
黎莘正在楼梯旁边喝酒,时不时地对其他人露一个礼貌的微笑,生日变成宴会是她没想到的,可她同时也百无聊赖,但不想去关注顾玦那边。
顾玦透过黎莘的眼睛看到那些觥筹相错,他多想去镜子里看看本体的样子,可惜本体不让,因为提前离场会让客人觉得奇怪。
顾玦捏紧刀叉,声音嘶哑:“不要花。”
他好像在痛苦地挣扎,和那种盘踞已久的头疼做对抗:“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周括充耳不闻,因为如果他走了回来客厅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独自一人给黎莘小姐过生日的首领可能会生气。
他在来之前已经知道他离开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说实话黎莘小姐不愿意离开理所当然。他隐晦又复杂地看顾玦一眼。
黎莘小姐出事之前,首领是个贵族,他举止温和待人优雅,而且总是热心而有礼貌,就像你能遇到的所有好人那样。可是黎莘小姐离开第一年,他就开始头疼。
后来他听信了很多谣言,加入反叛军,分割自己的晶核,去污染物巢穴里找黎莘夫人……他把自己硬生生折磨疯了,大部分时候在发泄情绪。
只有某些时候他会不像野兽那样,安静下来,沉默,阴郁地注视着每一个人。周括知道他是怀疑他们每一个人害死了她。
他像是被偷走宝藏的恶龙,其实宝藏自己都害怕了。他居然对着黎莘夫人的兄长开枪。他已经疯了十年,意料不到那个温文尔雅的顾玦绝不会这样。
对,他现在叫黎述了。一个疯了一样找自己妻子的反叛军首领。
顾玦哑声:“我现在就要去反叛军基地。”
周括知道他又开始自言自语,好像黎莘夫人就坐在他侧面一样,他在那里摆着一个银色的盘子,每天擦洗,又每天收起,好像真有一个人和他共进晚餐。
顾玦低声,好像呼吸不过来那样哑声:“你不能这样对我。今天是我生日。所有人都不能这样对我。”
周括嘴唇微动,还是没提醒,今天是黎莘夫人的生日。忽然,他拉开椅子猛地站了起来,好像死死咬着牙似的,又卸下所有力气坐下来。
他平静地捂住自己的眼睛,问周括:“难道我现在真的很难看吗?”他好像在自嘲在苦笑:“你要在我生日的时候说我这样难看吗?”
黎莘躲在卫生间,有时候是真觉得自己有点控制不住,她深吸一口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