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意,殿下可明白了?”他声音轻而有力,如十月夹着凉意的风。
她始终清醒知晓,情爱不过烟云,他说的对,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也有太多冥冥注定的缘分。
他今日这般对她表露心意,她既与他结成一段姻缘,往后便也会与他举案齐眉。
半刻过去,蔡泱颔首,浅浅对他一笑。
只这一笑,男人扬眉,又极力按捺住他想揽她入怀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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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梵昇施施然的拿起手边的酒杯,掀眼:“东辰讲究君子之道,即便蔡泱真的愿意和亲又能怎样,没有三书六礼,利用战事逼她就范,她心里定是怨你吧。”谌梵昇幽幽道。
他初初坐上柔伊族王位,四处树敌不知收敛,偏还是个手段狠辣的主。
旁的人自是斗不过他,又怒又气,看着魏时崇咧嘴笑的坏脸,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往肚子里吞。
一个不小心便被这狡黠之人骗得身家性命都搭了进去。
一想宫里那个瓷娃娃似的安邑公主,一看就是个未涉世事的……
谌梵昇实在没那个理由会觉得两个人能有什么下文。
魏时崇一个粗糙的汉子,风里来沙里去,蔡泱那样的娇柔公主会跟他好才怪。
谌梵昇摇了摇头。
当年魏时崇扛着从百斤重的冷枪,亲自提了一窝子嫌犯逼迫左贤王魏时兆一党退让,储君位子空了出来。
魏时崇虎视眈眈的盯着,权贵多半见识了他的手段后谁敢置喙半句?
如今朝中除了他那个义父是诚信待他,其余的人不过也就是在他与魏时兆之间择一个有远见的君王罢了。
柔伊局势仍然动荡,其实魏时崇也明白——他必须要娶了蔡泱,得东辰助力。
“规矩真多……”男人随手丢了粒豆子。
对面的男人喝了口茶,不语。
谌梵昇想了想,这几年窝在辰朝内部的所见所闻,蔡氏皇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原先的东辰占据中原称霸四方、受周遭敬仰。
可如今的东辰皇帝,大抵是从小在条件优渥的宫里千人宠万人捧着长到大的,自己为是便罢了,还非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就好比这蔡壑,面对群人喧闹的场面却也丝毫没那帝王气焰。
连这种局面都把控不好的帝王,拿什么跟魏时崇斗?谌梵昇又喝了一杯,便心道罢了,人各有命。
“你以为东辰女子是那么轻易便能娶的?”听他抱怨,谌梵昇摇了摇头笑道:“你既然嫌麻烦,索性就继续打吧,到时候直接将她抢来岂不省事?”
“不可。”魏时崇打断他。
若是用那种手段强娶,那他就别妄想着有朝一日能清净了。
他忆起那夜她被他箍在怀里,鹿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眼底无一丝惧色。
像她那样性情的女子,他们若是隔着血海深仇,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将他毒死吧。
“柔伊战士久战沙场许久,”他故作深沉,拧着眉偷瞥谌梵昇一眼,清了清嗓道:“本王岂能在这时号令啃下辰这么大一块骨头?眼下将士们该回家去修整,不急在这一时。”
魏时崇自小便跟着他混一起,跟个地痞子似的整日去他的书塾撒泼。
现在他年近莫四十,魏时崇也算是他看着从小痞子长成了混账。
闻言,谌梵昇笑出了声。
“本王不做后悔事。”魏时崇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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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水榭,清池莲蓬。
半刻后,蔡泱对着面前的空气喊了一声:“你别躲着了,琉霜,来给我梳洗,我要去见皇后。”
琉霜吓的一晃神,哆哆嗦嗦的冒了出来,挠了挠头:“奴婢,奴婢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蔡泱看她一眼,小丫头霜打的茄子一样缩着脖子,她笑了一声:“也对,瞒着你也不是太好,毕竟以后的路,可能只剩你与我孤注一掷了。”
琉霜小跑过去跪在蔡泱脚边,抓起她的衣袖:“奴婢愿追随您,永远不跟殿下分开。”
蔡泱看着她,眸里闪着水光,扬了扬唇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抚摸着琉霜的发顶。
片刻后,蔡泱用绢布擦了擦眼角的濡湿,笑:“你若愿跟着本宫,本宫就已经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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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郝景摆弄不来那些娇贵花种,萍儿给花修剪完后过去她身边奉茶。
“禀娘娘,安邑长公主求见。”婢女从殿外进来通传道。
戚郝景放了茶杯,顿了顿,抬手道:“请长公主进来吧。”
片刻,蔡泱戴着金冠子披着藏蓝的锦帛进来了,后面跟着发髻整齐的琉霜。
款款走过,很是庄重。
“见过皇嫂。”蔡泱规矩行了一礼。
入了坐,蔡泱扶了扶头上的冠子,叫琉霜将礼物呈上去,萍儿接过,是两支上好的羊脂玉做得花钗。
戚郝景看了一眼,让萍儿收下。
“这是臣妹素爱的玉钗,玉是顶好的,乃前朝名匠所造,后来流至我手,十分喜爱,今日送于皇嫂,也好尽一尽臣妹的孝心。”
戚郝景攥了攥手里的绢子,面上仍是带笑:“那本宫就收下了,这钗本宫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