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花就好像听懂了桑瑜的嘲笑一般,又开始龇牙咧嘴地咆哮,可惜它生就了一副娇嗲的嗓音,咪起来又脆又娇的,桑瑜听了只觉得可爱。
“你还不服气啊,有本事跳起来咬我啊!”
也不在意这只小三花根本听不懂话,桑瑜笑得一脸得意。
像是知道自己的弱小,弱小到连这个猫窝都无法跳出去,小三花突然歇了火,将叉开的两条前腿收了回去,原模原样地缩回了角落里,像一颗蓬松的毛球,透着几分任人欺辱的狼狈。
“好了玉儿,别招它了,快快挑一只带走吧。”
桑姨母怕外甥女多来几下真惹怒了那只凶巴巴的小三花,将人挠到了,在一旁温柔催促着。
将先前她推荐的那只壮实小奶糕拿起来,开始同桑瑜夸赞起来了。
“玉儿快瞧,这大身板,这柔亮的毛发,这肉乎乎的小手,虎头虎脑的多可爱,是这窝里最结实的一只~”
桑瑜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了狮子猫身上,跟着姨母不时捏捏狮子猫的小手小耳朵什么的,嘴里也跟着附和,笑容根本止不住。
薛怀瑾此刻体会不到任何欢欣,就连耳畔少女原本清脆悦耳的笑声也觉十分聒噪。
若不是亲身经历过,薛怀瑾绝不能相信人居然会变成一只猫。
还是一只即将饿死的猫!
真是见鬼了!
事情到底是如何变成这番模样的他一概不知,只记得变成猫前他还还在与吐蕃军对战,追击他们最后一支残兵,不晓得从哪里飞来一支流矢,穿透了他身上最精良的明光铠,扎进了他的皮肉。
眼前一黑坠了马,醒来后便成了路边草丛里一只饿得眼冒金星四肢无力的奶猫,身边还有几只身体发僵,显然是已经死去多时的奶猫。
还没等他从人变猫这样巨大的落差中回过神来,他便被一个半大的少年捡回了家,与一群天天扭得乱七八糟可能还要往他身上爬的狮子猫待在一处。
这家人甚至还强迫他去喝猫奶,他自是抵死不从。
人怎么能喝猫奶,他更是不可能!
硬抗了一日后,这家人听到了他肚子里捂也捂不住的轰鸣声,颇为人道地给他弄了些尚还能入口的吃食,他憋屈地在这个充斥着奶猫味的窝里待了三日。
别问,问就是他真的出不去。
好在这家主母是个善人,虽然被她嘴上嫌弃但还是没少他一口饭,薛怀瑾强迫自己稳住心态,等待良机逃出去。
他可不会在这里当一辈子猫。
本以为今日又是令人烦躁又平平无奇的一日,薛怀瑾不想被那群犹如智障一般的狮子猫爬一身,只远远缩在角落里,背对着它们养精蓄锐。
变成猫后,薛怀瑾觉得自己像头猪,一天除了吃就是睡,随时随地都能眯过去。
被这个陌生的小娘子戳之前,他依然在睡觉,薛怀瑾本就有起床气,恨不得当场跳出去跟对方打一架。
可惜他这个猫身实在废物,发脾气都被人当成乐子。
察觉到这点,薛怀瑾窝火得要命,但经过了三日的沉淀,他又不得不屈从于现实。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能够嬉笑怒骂、鲜衣怒马的长安少将军了,他是一只瘦弱的需要人喂养的可怜狸奴。
念此,薛怀瑾放弃了挣扎,又原模原样缩了回去,希望自己被当成一团空气,不要再来戳他屁股了。
不知羞耻,小娘子家家的。
想起方才的窘事,薛怀瑾一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只猫,开始讲究起了一些有的没的。
好在那小娘子的注意力很快被那一窝傻猫引开了,薛怀瑾难得松了口气。
做了猫后,薛怀瑾的耳力暴涨,耳边絮絮叨叨的话语声吵得他根本睡不着,被迫听了一脑袋。
听到那小娘子称赞那只会喝奶乱扭的傻猫,薛怀瑾不屑地哼了一声,心里嘀嘀咕咕的。
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弱小地只能任由女儿家赏玩,哪里比得上他的豹奴、猞猁奴们,不仅长得威风凛凛,还是捕猎的一把好手。
就这几只面团一样的傻猫,以后能不能抓老鼠都不一定,顶什么用!
然他现在不再是那个在将士面前冷哼一声都让人腿肚子打颤的少将军,这一声不屑地轻哼从猫嘴里出来,和他预想的天差地别。
桑瑜正和姨母点评着那只肥肥壮壮的狮子猫,就听到角落里传来了一道弱小可怜的呜咽声。
显然,是那只缩在角落里的小三花发出的声音。
柔软中透着惹人怜惜的可爱,听得桑瑜恨不得立即过去问问它怎么了。
桑瑜本就对这只看起来凶巴巴的小三花有几分兴趣,忽而听到这声可怜巴巴的呜咽声,她心神微颤,将目光从狮子猫身上移开,看向了在角落里倔强缩着的小三花。
只沉吟了几息,桑瑜做出了一个决定。
“小猫,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闻言,桑姨母和表姐都诧异地看向她,表姐不解,似乎想说什么,但被自家阿娘制止了。
两人看向了神色认真的桑瑜,心里笑叹了一声傻孩子,没有出声打扰这傻气的一幕。
一只猫如何能听懂,阿瑜是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