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两,请了一盏河灯。然后在那笺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心心愿。她写得极为专注,灯盏上的火光精细的勾勒着她柔美的轮廓。
不一时,她搁下笔,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有些娇俏又有些得意地说:“我写的愿望,你一定猜不到。”
裴台熠的目光落在那盏河灯上,不知为何,脑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他无意识地脱口而出一一“还能是什么,一定是愿我一一每日都能大笑三次。”宁窈闻言怔在了原处。
裴台熠解下佩剑,用那刀尖轻轻挑起了小灯。那灯上两尾锦鲤首尾相连,鱼尾处果然用清丽的蝇头小楷写着:“愿他长安宁,多安康,无病无灾,每日都能大笑开怀。”
“你…是想起来了吗?"宁窈怔怔地问,语气里满是期盼。裴台熠剑锋轻挑,那灯顺流而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说,为何又会猜中。
裴台熠半响不答,显然仍是什么都不记得。宁窈眼中期许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期望之后是更巨大的失落。她明白过来,裴台熠今日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均是身体的本能。
但很快她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即便他不记得,他还是那么好。
转眼间,喧闹的灯会接近尾声,人流渐渐散去,夜幕沉沉。裴台熠亲自送宁窈回去。马车缓缓前行,远远看见那小竹院在眼前。宁窈轻声道:“我到家了。”
马车停下,宁窈正欲抬脚踏出马车,裴台熠有坚硬有力的手突然伸了出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裴台熠握住她的力道有些大得过分,她的手腕被他攥得有些痛了。“为何不愿入驻慈宁宫。"裴台熠沉声问,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已经说过了。"宁窈神色平静,解释道:“我很喜欢我现在住的地方。”裴台熠的目光仿佛是两簇幽邃的寒星,紧紧锁住她的面庞。他低沉冷厉的声音里,不自觉地溢出了几分酸涩。“因为那是曾经的我送给你的吗?”今晚一整夜,宁窈一直在看他,看他面上这张陌生的面具。他能清楚得感觉到,她是在透过这张面具,去看另一个人。那个人是他,可也不是他。他们共用同一个身体,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往昔。人是回忆和经历共同筑而成。于他而言,他们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想到“他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或惊心动魄,或温情脉脉。他们一定也像今日一样逛过灯会吧?她一定也为他求过心愿吧?她喜欢那个“他”,一定远胜于现在这个他。
裴台熠握着宁窈手腕的手指不断攥紧,满心心的不甘,正如潮水翻滚。凭什么他是后来者?他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一点点将上一个"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掩盖?
“是,"宁窈丝毫没察觉裴台熠内心心的波澜,她还在认真地回答裴台熠的提问,点了点头,“那里种了很多竹子,我很喜欢,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然而她的话语还未彻底消散在空气中,一个猝不及防的吻便堵住了她的唇。裴台熠倾身而上,紧紧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扣进自己的怀中。这道吻霸道,但又生疏。带着几分被压抑许久的不甘,仿佛要用这个吻与那个"他”较较劲,让她的眼里、心里,只剩下此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