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市井俗人才会说的肮脏不堪的下流话呢?而他这么对待她,她又怎么能在读到后不觉得被侮辱,反而觉得身体酥麻无力,好像真的被他隔着千里万里,隔着纸页笔尖被这么对待了呢这是不应该的,太不应该了。
可是她偏偏很喜欢……
喜欢得要命。
不用闭眼,她就能想象出裴台熠写信时的场景。他当时一定背靠着黑马,捧着信笺的手,还握着马鞭,所以那信纸的角才会被折叠起来。握着狼毫笔的手在信纸上行如游龙,手背上那条好看的青色的筋,一定会因用力握笔而隆起,伊佛苍白的平原上横出的一道黛色山脉。她轻轻吐吸,忍不住在灯下悄悄用手指执摸纸上已散尽墨香的笔迹,仿佛在隔空碰了碰裴台熠的手背。大
出发时还是暮春,转眼就暑气升腾。夜间行军经过郁郁葱葱的丛林,会看见流萤泛泛,忽明忽灭。
行军大部分时间枯燥而乏味,两军真正交锋的时间并不多,更多的光阴用在不停赶路上。
越疲惫军队便越会出乱子,有的士兵会想□□抢掠吃喝嫖赌,以发心中的疲苦压抑。但这类事,在裴台熠的麾下是绝不容忍,当场斩立决。那么这般苦行僧的日子究竟要怎么捱过去?以往,他们会瞥见他们的指挥长裴大人,闲时用匕首削出一片片纤薄的木片,然后将木片堆叠起来,搭成一只又一只精巧的房子。
他甚至可以用这个方法复刻出地形图,大到大山大川,小到小桥流水中水流弯曲的沟壑。他的脑子似乎和他们所有人都不同,能够过目不忘料事如神,所有见过的景色,全都如画像一般记在了大脑里,然后用木片还原出来。但是最近,他们的裴大人似乎有了一点点别的爱好。他不再削木片,而是潜心致志地雕着一只黄杨木根。但没人敢凑过去看他究竟在雕刻什么。
要真这么做,可能他就要雕他们的脑袋吧。也有人声称他偷偷看见了。
说他们的裴大人在雕一尊观音像。
听者半信半疑。
毕竟裴台熠杀过那么多人,是不该信神佛的。但同时,他们又觉得,若真没有神佛庇佑,裴台熠如何做到每次都能调兵如神,让他们早早就能归家?
春去夏来,在抓捕到白芷兰后,裴台熠领兵折返。他兵分两路,一路留下继续镇守北疆,一路班师回朝,而他则领了一支精锐小队,择近道归京,一路快马加鞭,风雨兼程,硬是将十日的路程缩短成五日,马不停蹄地归来。归京后,裴台熠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披着那身还沾着血的铠甲,径直去了宁窈所在的偏殿。
殿内静悄悄的,几盏宫灯在夜色中无声摇曳。裴台熠遣散侍女,径直走入殿中。殿内竞无人,床榻是空的,但他敏锐的鼻腔立刻充盈那股熟悉的花香。那是宁窈身上的香味,已经很淡了,但还没有彻底消散,沁在她睡过枕过的床单被褥里。
他身上的血液在沸腾,循着这股香味,他跨步往里走。一面淡黄色纱布屏风后,隐隐戳戳地露出了一道柔软的倩影。她还全然无知他已经归来了,正背对着他,乌黑及腰的长发散开,在水下水草一般茂盛的飘摇着。她的脸枕着手背,光洁圆润的肩膀上,一颗颗从她身体里蒸发出来的水珠,正顺着她肩膀的弧度,往下塌的细腰上滚落。那面白玉似的后背上粘着一缕发丝。那根头发,仿佛是他脖颈上拴住的枷锁,他的喉咙越来越紧,也越来越哑。直到他看清了,宁窈正在做什么,这根发丝仿佛掐断了他的咽喉,逼他吐出胸膛里最后一股呼吸一一她正在看,他为她写的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