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吓:“问你什么,答什么,不然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鼻子。”
一善和尚扒着监狱牢门的铁栅栏,透过缝隙看向裴台熠的脸,他笑呵呵地说:“裴大人可曾听说过一个民间轶事?曾经有一个少年,他出生后遭遇变故,父亲亡故。为了讨生活,他母亲便带着他转嫁给一位王侯。那少年从此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直到有一日,他得知原来他生父就是他现在的父亲所杀。大人,您说一边是生恩,一边是养恩。这个少年该如何是好?”侍卫冷声喝道:“不过是个民间话本故事,书摊上没有一百也有一千,你讲这个作甚!”
“裴大人想知道自己长得像谁,”一善和尚悠悠道,他双眼朝天上望去,道:“您往上看。”
裴台熠从地牢出来,立在屋檐下昂起头,往上看去,天边云彩斐丽。一善和尚究竟叫他看的是什么?这时,侍从匆匆来报,宁窈方才被请去了宫中小住,裴台熠立刻策马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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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窈被那太监带去了一处偏殿,坐在殿前荷花池畔发呆。姬醇将她请进宫,绝对和头疾无关,他打算对裴台熠做什么?那个梦越来越真实了。宁窈正思量着,突然有人从屋檐上跃下。
“你是如何进来的?"宁窈缓缓睁大眼睛。问过后,又觉得这句话有些可笑。世上应该不存在拦住裴台熠的城墙。
裴台熠正要进宫面圣接她回家,但心心中焦急,便等不及先见姬醇,就来见她。宁窈倚进他带着晚风微凉的怀抱里,轻吸口气,正色道:“若待会儿面圣时,圣上要求你带兵出城,你不要去好不好?”这是宁窈第二次提起此事,裴台熠也觉得有些古怪。他看着宁窈的面庞,晚风将她耳畔一缕碎发吹下,坠在白玉似的的半边面颊上,随着因紧张和担忧发颤的嘴唇,微微颤着。裴台熠为她撩起这缕发,指尖摩挲过她细腻的面颊,温声道:“为何?”
宁窈不知如何解释,她绞尽脑汁,最后干脆抱上裴台熠,两条柔软的手臂攀着他,用撒娇的语气说:“我,我就不想你去,我们刚成亲,我舍不得你。你,你……”她结结巴巴,面色红如朝霞,丹唇轻启,“你就同圣上说,你要留下同我生孩子…真是的,哪有叫刚成亲的人带兵的。”宁窈整个柔软的人都靠在他的胸膛上,胸口的软压着他,柔软的手臂环绕着他,乌黑的发丝散出阵阵花香。就算是钢铁铸造成的心,在这般柔情蜜意里,也会被消融成温热的铁水。
但裴台熠却在情迷之外,察觉了一些别的东西一一宁窈极少同他撒娇无理取闹,突然这般娇气,其实是在不安。而且是过于不安。
裴台熠稳下宁窈的情绪,大手在她背后上下搓了搓,温声宽慰道:“我面圣时会同圣上商议,若能不出城,定不出城。”宁窈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她扭过头,轻轻嗅着裴台熠身上散发出的灼热的男人的气息,小声说:“我今晚不能回去陪你了,这几日都不行。圣上要我暂住在宫里,随时为他问诊。”
裴台熠又吻了吻她头顶,道:“我夜里来陪你。”宁窈心中高兴,但依旧咬着嘴唇,道:“这样多不好,像偷晴似的。”“妾不如偷。今晚让你偷。“裴台熠将她弄得脸通红,忘记担忧,方才离去。这晚宁窈在莲花池旁等了一宿,却始终没等到裴台熠回来。待她醒来,人已经回到殿内的床榻上,身上披着被褥,一条白狐披风搭在了她的腿上。宁窈猜到,多半是昨天夜里裴台熠回来后,将她抱了进来。她怕裴台熠已经走了,急得满脸通红,顾不上穿鞋,光着脚便往外跑。一跨出门槛,便撞到了归来的裴台熠。裴台熠先是垂眸看她的脚,然后脸色冷了冷,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榻上走去。他将她的一双冰凉的赤脚先用大掌包住,然后揣在怀中暖了暖,捂了个半暖,便揣进被褥里。宁窈两手勾住裴台熠的脖颈,两眼盯着他的脸,“不走了吗?是不是不走了?”
裴台熠正色道:“天坛失火,叛党以此大做文章,散布谣言使得民心动荡。昨晚已查到白芷兰往北跑了,已至上吉,上吉再往北,便是蛮夷的地盘。他若深入蛮夷,就彻底鞭长莫及。所以此行必行,并且绝不能有失。”裴台熠并没有因为宁窈是女子,便不屑与她说天下大事。他尤其有耐心,掰开了揉碎了,一一同她说。宁窈也听明白,裴台熠不仅是因为姬醇的命令出兵,而是为了平定叛乱必须出兵。这一趟,他必须要走。她若再闹下去,便有些胡搅蛮缠,不讲道理。想到这里,宁窈难过得低下了头。“好了好了。"裴台熠见宁窈垂着头,脸颊因懊恼微微鼓起来,既娇憨又动人,心中不由也升起了一股暖意。这也是他头一回出远门时,被人这般期盼着。也是头一回,一颗心被一个人装得满满当当。他捋了捋宁窈的碎发,隔着被褥抱着她,哄道:“我知你不是娇气不舍,你是担忧我的生死。这一趟虽然紧急,但并不算凶险。白芷兰手下均是散兵,难成气候。不出三五日,我便会回来。到时候便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一直陪?"宁窈抓着裴台熠的手指说。她知裴台熠说这些话只是哄她。行军打仗又不是请客吃饭,怎会不凶险?但他声音震在她的耳畔,太过悦耳动听,不经意地,一点点捋平她的忧虑。
梦境中,裴台熠虽每一次征战都十分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