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诡异的态度,还有地牢里一善和尚疯子似的呓语,种种迹象都指明,很多人都在极力掩盖这一个秘密。裴台熠也是个聪明人,怎会看不透这一点?他同样也在苦寻答案,只是他觉得,宁窈不需要担心这些事。宁窈嫁与他,就只需无忧无虑地享受。
风雨和霜雪,不该飘进她的窗。
“下午你也可以去见见你妹妹。“裴台熠将话头转开,“你没归家,她哭得厉害。”
提到宁晓,宁窈便忘了深究,更是连饭都不想吃了,只盼着快些去见妹妹和姆妈。
裴台熠盯着她,硬叫她将一碗饭吃完方才作罢。一餐简单的午膳用完,裴台熠同她胡闹了一会儿,又看过她腿上的伤,方才动身回幕府去。
宁窈这才知,裴台熠中午通常不回来,他夜里归家也要到亥时,这次是专程抽空回来,就是怕她一个人在府上住得不习惯。可宁窈哪儿会不习惯?裴台熠的房间她曾经来过,只是那时候还以为他是裴吉。吃完午膳又小憩了片刻,侍女进来为她梳好头,宁窈回去见姆妈和宁晓。一见宁窈突然回了,姆妈慌张道:“窈姑娘怎么回了?回门省亲是第三日,要到第三日方可回来。”
“三日?“宁窈道:“我哪儿等得了三日?我一日就等不了,小晓是不是哭了?”
宁晓挂在宁窈腿上,“想姐姐想姐姐想姐姐。”“姐姐也想你。"宁窈抱起宁晓往屋里走,还陪她玩灯笼、裴台熠用木头雕刻的小车。
宁窈陪宁晓玩时,姆妈忧心忡忡地同她说:“窈姑娘,成婚后可不能再像以前这般。做人家的妻子,和做姑娘是不一样的。”宁窈父母早逝,关于如何当好别人家的妻子无人教导懵懵懂懂,“那我要如何做?”
姆妈便同她说了些女德女戒的道理。她是做佣人出身,跟着宁窈的母裴容有幸能听几天书,但耳濡目染所学,还是市井对女子规训的那一套。出嫁要从夫,要以夫为天,无论夫君提出什么,都不可违背。若夫君想纳妾,也要笑脸相迎,并且帮忙张罗挑选。
宁窈自幼被夫差带着读书。读的却是男子考功名要读的四书五经,此外再读些闲书,也多是医书、山川地质杂记。对女戒女德完全接触,听到这些话,越发目瞪口呆。
“成婚后就要这样么?"宁窈不可思议:“还要帮忙纳妾?可我娘亲和爹爹,也没纳妾。”
姆妈语重心长道:“那只是个例外,姑爷不一般,你娘亲也是个奇女子。但世间大部分男子,是不允许妻子如此。就算是你娘亲,她出嫁后,也再也没有从过医了,不是么?”
宁窈不禁回想。果真如此,她母亲自成婚后,就不得不照料她和宁晓这一双女儿,药铺生意也只是挂名,实权也移交给了那些男掌柜。宁窈不由想,裴台熠可能以后也不再许她去医庐。
探望过宁晓后,宁窈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从柜子里取出这些年记录的梦境,然后将自己怀中新藏的这一页也放了进去。她想将这竹柜带走,却意识到她现在已经没有专属于自己的房间了,她住进了裴台熠的房间里,她甚至连一个专门藏东西的地方也没有了。
宁窈有些怅然地将竹柜放回,然后给裴老太太请了安。裴老太太的身体更差了,她被裴朝带走前,裴老太太还能颤魏巍地下地,如今却只能躺卧在床上,一整日清醒的时间不过一两个时辰。宁窈旁敲侧击问为何要授意裴朝阻挠婚事,为何总是心事重重,裴老太太听到她发问,便合眼睡去。
看到裴老太太的病容,宁窈也不忍再多质问。待天黑后,宁窈在寝房梳头,约莫亥时,裴台熠从外面回来,进屋后便立在铜镜后看她梳头。宁窈瞧了镜子里的人一眼,却来了脾气,竟对他“哼”了一声,然后不理他。跟他这么摆脸色的人,倒是少见。裴台熠觉得兴趣盎然。“这是怎么了?"他有些好笑地问。
宁窈见他不当回事,甚至还含笑,更气不打一处来。她转身抓他衣襟,气鼓鼓地要咬他的脸。但与裴台熠的身高相比,她还是稍矮小了些,裴台熠一昂起头,她咬不着,只能碰到他下唇的位置,看起来,反倒是在索吻。“急什么。"裴台熠扶着她的腰,没让她摔着,他故意继续逗她,“还没洗澡呢。”
宁窈闻言脸涨得更厉害,“你,你,你才没洗澡。”裴台熠顺势将她抱腿上,他收敛起脸上戏谑的神色,正经道:“好好说,一个人气什么?你若不高兴,可以直接同我说。我不喜欢猜人心思。也不会。”宁窈靠在裴台熠怀中,垂下眼睫。她也觉得,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今日,没必要还互相打哑谜。
她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说:“你要我给你找小妾。”裴台熠:?
他默了一瞬,无语道:“胡言乱语,这哪儿跟哪儿?”“真没打算?"宁窈扭头看他,黑亮的眼睛闪了闪。“我告诉你,"她用手掌戳裴台熠的脸,“你是我一个人的。我即便不要了,不跟谁分享。”
“不要”这两个字,正踩中裴台熠的神经。他听不到前面的话,也听不到后面的话。
就听到了一句一一她不要了。
裴台熠抱起宁窈,将她放置在梳妆台上。
宁窈的腰肢软了下去,后背贴着那冰凉的黄铜镜面。镜面平滑如湖,隐约倒映出红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