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太多,可能有些头疼吧。
奉俊昊起了床,
185的大胖子,嘴哼着当今超火的“gee gee gee,babybaby”,双手叉腰,跳着狗腿舞,一摇一晃的进了卫生间,
和十五分钟之后,坐在沙发上,那个揉着眼睛,一脸呆滞的痴肥男子完全是两个人。
在他面前摊开的杂志内页上,有一张印出来的母亲海报。
海报一如既往的充满了奉俊昊喜欢的故事性,尤其是陈诺那双眼睛,让他从设计当初,就拒绝多余的元素,认为就这么放上一母一子,已经足够了。
而后出来之后的效果也很好,昨天都有几个阿拉伯导演夸他的海报像沙漠里的金沙,看上去十分漂亮。
但是,在这么漂亮的海报旁,明晃晃的2.6分,却是那么的丑陋。
“怎么可能?”奉俊昊喃喃道,“2.6,怎么可能?东洙,你说,这怎么可能?”
助理东洙眼睛都不敢看他,而是一直盯着杂志上面的分数,“是这些人他们不懂电影,你完全无需放在心上,哥。就像昨天晚上朴导演说的,生活就像一盘夹心巧克力”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东洙啊,你多看点电影吧,这不是朴导演说的。好了,我没事,我只是有些惊讶。”
“让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奉俊昊摇了摇头,从天堂到地狱的眩晕和沮丧中打起了精神,拿起来杂志。
“这是一部奇怪的电影。
从电影题材上看,是一部悬疑犯罪为外壳,深度挖掘人性与社会问题的电影。
而无论是悬疑性,还是对人性的挖掘深度,在戛纳电影节众多优秀作品中都不算特别突出。
甚至剧情逻辑性也有所欠缺。
影片里部分情节的发展和转折过于突兀,在很多关键时刻,都缺乏足够的铺垫和合理的解释,使它的连贯性和可信度都受到一定影响。
我可以说,假如仅仅就影片本身来说,它平庸得让人提不起劲头,充其量能够入选一种关注单元,绝对摸不到主竞赛单元的门槛。”
奉俊昊看到这儿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昨天的宿醉像是死而复生的杀人魔王,开始用电锯锯他的脑袋,整个耳膜都感觉嗡嗡的。
他闭上眼,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东洙啊,我不想看英文了,你翻译成韩语给我听吧。”
“好的,哥。”延世大学毕业的助理,精通韩法英三种语言,翻译一篇小小的影评自然不在话下。
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把整篇影评翻译出来并且念完了。
“.影片中母亲的形象过于强势和极端,演员金惠子的表演也有点生硬,对人物性格和心理转变不够细腻深入,让我只看到了一个偏执的,有些恋子情节的单亲母亲。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奉俊昊这个商业导演所想要表达的思想,但这毫无疑问的让我对整个故事的情感共鸣大打折扣。
更不用说导演在其中的某些桥段故意引人遐想,实在是有些令人作呕。
哪怕电影结构上的一点点闪光也不能压盖它在整体上的失败。
这部电影的确是一部佳作。
但它又不是那么好。它就像是一块腐朽的木头,闻着就让人难受,但同时它上面开出的,又可能是最美丽的。
你想要赏,那就必须忍受恶臭,这就是让人无奈的地方。”
说来也巧,首尔人东洙刚用一口标准的韩语念完了影评,另一个发音不太标准的人就打来了电话。
“哥,你看今天的《screen了吗?他们怎么能这样,简直太过分了。”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愤愤不平。
以至于奉俊昊忍不住重新看了看手机屏幕,没错啊,屏幕上的的确确写的名字是“陈诺我的弟弟”。
那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语气?
难道他看的《screen跟刚才东洙这个老实的狗崽子念的不是同一本。
难道刚才自己听到的,所谓“那两分三十二秒,可能是卢米埃播放过的数千部佳作中,最为美丽的两分三十二秒”是东洙编造的?
还是说,“从三年前的纽约到今年的韩国乡下,可以让全体戛纳电影人放下心来的是,他的灵性还在。”
“顺便说一句,去年12月份以来,在无数报刊杂志上,大肆宣告,陈已经沦为好莱坞又一牺牲品的那些人里,并不包括本人。”
“我历来认为陈绝不是那种昙一现的天才。否则,在柏林将这颗山里的原钻吹拂去面上的尘灰之后,他也不会最终在三年前的戛纳被打磨成钻石。”
“作为被戛纳首先发现的一名天才,22岁获得奥斯卡金像奖的年轻演员,又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在暮光中沉沦如此,不会演戏?”
“只能说,他把握住了商业和艺术之间那一条微妙的平衡线。真想知道,当初那些大肆抨击的人如果看了《母亲片尾这两分三十二秒,会怎么说?”
“不用去联系剧情,不用去分析导演的隐喻,那都不值得。有机会走进影院的人,只需要在最后时刻做好准备,欣赏本人认为近十年来,最具有艺术性的一段电影表演,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