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倜点了点头,看着玄慈。
玄慈思索道:“贫僧久闻金老拳师大名,也知晓他出身少林,几十年前,金老拳师还俗下山,那时贫僧尚未剃度,但自他闯荡江湖,又入朝堂后,并未回过寺院。”
“未回过少林?”赵倜手指轻轻敲击桌案。玄慈身为少林方丈,倘若金台回山养老,他断无不知晓的道理,可为何周侗却说金台归返寺中?
“寺内僧谱记载,金台老拳师乃为灵字辈的僧人,还俗之前法号灵台,算起来该是贫僧的师叔,若真返回寺内,贫僧不会不知。”玄慈望向赵倜道。
赵倜想了想,叫童贯唤周侗进来,将此事一说,周侗不由愣住:“王驾,属下最后一次见师父,确实说回少林静修,叫我等几名弟子莫要打扰,不用来瞧。”
玄慈闻言皱眉道:“周施主,能否形容一下金老拳师相貌?”
周侗描述了一番,玄慈听罢缓缓道:“贫僧在少林这些年,哪怕和一些僧人不曾说话,却也记得模样长相,寺内绝无周施主描述之人,金老拳师应该没有回来寺中。”
周侗纳闷道:“这却是奇怪了,师父没回少林去了哪里?”
赵倜摇了摇头:“或许怕被打扰,在旁的地方潜修,回少林之说不过敷衍你等弟子。”
周侗苦笑道:“师父确实喜欢清静,也只能做此猜想了。”
赵倜琢磨片刻玄慈话语,道:“玄慈大师,能否带本王去外面走走,介绍一下寺内景物?”
“自无不可。”玄慈站起身形,玄难和玄寂也跟着起身,陪赵倜往门外走去。
这时秋深,景物萧瑟,树叶随风飘落。
一行人先至大雄宝殿观赏,再去天王殿,接着达摩堂、罗汉堂、戒律院、千佛殿、菩提院,最后朝向藏经阁走去。
藏经阁处于寺内深处,远远观望古朴庄重,飞檐斗拱,上面覆盖青瓦,外壁斑驳灰石,四周高墙环绕,寂静无比,看来颇为神秘。
赵倜点头道:“却是个好地方。”
玄慈道:“燕王,寺内的大部分经书都在此处,有佛经也有武学,平日并不随意开放,燕王可要进去入看看?”
赵倜笑道:“不必进阁,外面瞧瞧便行。”
玄慈闻言宣声佛号,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赵倜向前走去。
就看藏经阁前方有些空旷,两旁种了几棵大树,但这时已光秃近半,树叶被秋风吹落在地,枯黄单薄,在地面打着小旋。
那阁前此刻正有一名身穿青衣的枯瘦僧人,手中拿着一把扫帚,在弓身扫地。
这僧人年纪不小,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然全白,行动迟缓,有气没力一般,看着不似身具武功。
赵倜止住脚步,瞅向僧人,僧人并不抬头,也不往他们这边观看,依旧在缓慢地扫着地上落叶。
玄慈思索道:“这是藏经阁扫地老僧,不知在此多少年了,贫僧倒未曾和他讲过话语。”
赵倜颔首,看了眼旁边周侗,周侗神色正常,分明不认得老僧,但他还是问了一句:“光祖见这僧人可有熟悉?”
周侗怔了怔,摇头道:“属下从未见过这位大师,并不认得。”
这时那扫地老僧直起身体,用扫帚支地,像这边望了过来,赵倜仔细打量他,只见容貌清枯,一身敝旧青色僧衣,服色显示职司极低,只不过是烧茶扫地的杂役着装。
再看对方眼神,目光迟钝,如直视而不见物,却又并非盲人,脸上神色木讷,全无喜怒哀乐的表情。
赵倜微微一笑,双掌合十:“大师请了。”
老僧双眼茫然,并无什么精神,将扫帚竹杆靠在身上,缓缓合掌,喃喃说道:“施主请了……”随后转身,继续开始扫起地上落叶。
赵倜看了老僧片刻,毫无疑问,这就是那位藏经阁扫地僧了。
以他如今的境界,竟然看不出对方一点存有内力的迹象,看不到一点会武的痕迹。
玄慈不知赵倜为何一直盯着老僧,他抬头望眼天色,道:“燕王,寺内到了晚饭时间,不知道王驾是在寺中用斋,还是出去……”
赵倜闻言从老僧身上收回目光,点头道:“用斋便好。”
玄慈随后引路,一行人转身,周侗心中疑惑赵倜刚才询问是否熟悉老僧,不由回头,却见老僧正在望着他们,脸上表情朦胧,似乎蒙罩一层薄雾。
众人往斋堂而去,少林的斋堂很大,僧官和寻常僧侣不在同一堂内共食,方丈、监寺,各院首座则又是一个房间。
吃完斋饭后,天色已经擦黑,赵倜道:“玄慈大师,还请准备一番,本王抄录经文。”
玄慈道:“贫僧现在便去安排,请燕王稍做安歇。”
赵倜点头,回去禅房,一个时辰之后,玄慈过来请他,直去菩提院中。
到了菩提院穿过前堂,进入后殿,就看这后殿的佛像之前安着一座屏风,屏风上装了一面极大的铜镜,擦得晶光净亮,佛像龛案此刻点了几盏油灯,昏黄如豆。
玄慈低声道:“燕王在殿内抄录,还是上去阁楼?”
赵倜向前看一眼,这殿右侧却是有木阶可以往上一层,他道:“楼上有些什么?可同藏经阁一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