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还她这一生,他想。
两人成婚,久不见子嗣。
女子却从不对他怨言,只是在深夜,偶尔悄悄哭泣,见到他时又慌忙抹去眼泪,有时睡梦中更是会滑出两行泪来。
她为他喝了很多药,却从不在他面前提起她的苦楚。
他分明知道村中对她颇有流言,而无能为力,这一切并非是她的过错。
说来好笑,他总是以妖的身份自居,还想着还她的一世,高高在上,如今却是无能为力。
他时常想起她与他洞房花烛,她红了脸,两人的吻,缠绵。
那是他的妻。
是他现在凡人的身份害了她。
他似乎还不清……反而欠她的更多了,于是,他向对方许下了三年的约定。
他的血亲深知作为妖王,深有底蕴……或许他们会有解决的法子。
那时的他却也只是凡人,空有一副妖族血脉。那三年间他走南闯北,也见识到了所谓的仙门手段甚至有相熟的修士,而他更是无意间得知自己身上的封印——服下血亲的妖丹可以解除。
于是他决定将妖窟的情报上交给仙门,而他则是在那些修士身后之路,将他们带到了那妖王的府邸之下——
他本就是妖,不存在亲情这种感情。血脉的传承只是资源的纽带,他当了那么多年凡人真心对他的分明只有他的爱妻。
他想起她常常捧着他的脸,在他挫败时哄着他,她对他说:这不是你错。
她身上的甜香、鼻尖的小痣,两人缠绵时落在他唇间的吻。
他想,她是爱他的。
他占有这样的妻子,却也时常想,如果不是他,她会嫁给一个怎样的夫婿?一想到他们可能会百年好合,又或者那孽畜让他的妻子掉下眼泪,他就胸中生起一种忧闷。
他的妻子为什么偏偏会为他落泪呢?
如今,他只想要他的妻不再因他流泪——他甚至发下誓言,要与她没有生离只有死别,生生世世。
他吃下了属于他血亲的妖丹。破除的不只有封印,他还继承了血亲的修为——他反杀了那些妖窟中的人类修士。
同样继承的还有关于血亲的宝库……血亲的记忆。
人和妖可以繁衍,只需要秘法。
他回到家,握住了三年不见的爱妻的手,指尖还是那么的柔软却生了薄薄的一层茧子,他亲自怀上了妻子的孩子。
他抚摸着自己渐渐隆起的小腹,更多的却是心疼她,原来怀上爱人子嗣的感觉是这样香甜。
他的妻子无措的看着他,却还是尽力的哄着他,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爱妻面前伪装凡人,强撑着不流泪将三年的风风雨雨挑着能说的念给她听。
他继承了妖王的修为后一眼就看穿了妻子的伪装。
但那又怎么样?
人类可以,半人半妖更可以。
没关系。
哪怕不是女性也可以。
他本就是妖,没有男女一说。
更何况,这个孩子是由他孕育。
他捧着妻子的脸。
没关系。
哪怕他所谓的爱他只是想骗他杀掉自己的血亲——也无所谓了。
没关系。
他知道他们的孩子会有四分之三的妖族血统了。
他吻了她,摸上她的面庞,她乌黑的发丝垂落着。
她会喜欢这个孩子吗?这个孩子该叫她妈妈还是叫她爸爸?
只可惜,他的妻子逃了,她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爱他。但他记住了,她常说的——那不是他的错。
他的妻子会原谅他的。
没关系。
于是,人尽皆知的妖皇身旁出现了一位特殊的妖王,比起他的残暴,更广为流传的是他与一位人类修士的爱情往事。
江华又回味了一下话本中的“爱妻”形象,一下就调理好了对江上的陌生。
但她也清楚江上并非是话本中那般一直被动的模样,他是真的不在乎情爱——那妖王也不见得是真心为他。
要看最终谁获利了,他继承了妖王之位,还获得了一个和半人半妖天骄之子结合生下来带有一丝人族血脉的子嗣。
江华垂眸眸光略有思绪翻动。
身旁的少年确实是生的极美的,他那双桃花眼微微的垂下细长的睫毛,投射出一片阴影,晦暗不明。
房间内的灯笼亮堂着却仍然点了蜡烛,烛光怯怯,窗外分明还是白日的天色。
山间的太阳虽化不了这山峰的雪,却人带来两三分的柔情,给少年的脸颊晕上一抹红晕,倒是显得更加的染了欲。
江华敏锐的察觉到江上这副表情这倒不是对掌门,而是他口中一直在提及的那个师妹。
她不是很支持宗门内部消化,毕竟这里不是合欢宗。
“罢了,你且与你师姐说道。”凌霄仙尊轻轻摇了摇头。
江上对无情道人道碎的消息早已知晓,却并不放于心上,反倒是他见师姐并未因此有损松了口气,见凌霄仙尊同意便立马将话题又重新拉到了那位师妹身上。
江上不知江华所思所想,他脑海中一闪而逝的是两人第一次进入秘境时。江华杀人夺宝,脸颊带血,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