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好哄。
崔锦之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让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之下剧烈鼓动的心跳声,震的他头皮发麻。
他没说话,杵在门口僵立了半天,才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还差点一脚踩空。
祁宥一路逃回了政事堂,才倒在龙椅上,重重地喘了口气。
他走过孤寂黑暗的人生,好不容易遇见了曙光,抱着自己心中那点晦暗的贪恋,默默地窥伺了她多年。
可崔锦之却潇洒地丢下他走了。
留他一个人,被阴暗的爱欲灼烧成灰烬,深陷过往而不得解脱。
他真的很疼。
和她携手过的岁月化作沉重的枷锁,深深地烙在他的灵魂之上,沉甸甸地,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来气。
少年抚上右臂藏在龙袍下厚厚的纱布,惨笑着想,自己真是贱到了骨子里。
哪怕她根本不爱他,哪怕付出这么多,但是只要能看着她,就够了。
*
第二日清晨,殿外守着的侍卫便被撤去了,祁宥没再出现在崔锦之的面前,倒是送来几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清蕴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
霍晁和陈元思也像个小兔子一样,红着眼眶站在她床前。
他俩抹完眼泪,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孺慕多年的丞相大人,穿、穿的竟然是女装......
“崔、崔相,你...”霍晁悲伤地再一次憋红了脸,“陛下居然逼您穿女儿家的衣服!”
“啪”地一声,陈元思毫不客气地重重敲上霍晁的头,喉间还时不时抽噎一下,“蠢货...”
具过人胆略,怀四方之志,一手定大燕多年清平的丞相,居然是个女子。
他复杂地看了眼崔锦之,恭顺地低下头,没再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只有顾云嵩立在不远不近处,像压抑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那个神棍还真有点儿本事。”
崔锦之立刻抬头,警觉道:“什么神棍?”
顾云嵩看了眼四周,陈元思便将众人带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二人相谈。
“陛下身边有一个...巫祝?”顾云嵩抱着手臂,一双剑眉拧起,“陛下动用的什么禁术,便是他教给陛下的。”
萧索的庭院中突然传来咔嚓之声,积雪将枯枝倾轧断裂,掉落在雪地之上,惊得崔锦之浑身发冷,过了半晌,她才艰涩道:“...万物因果,扭转乾坤,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云嵩酸涩地笑了笑:“或许吧。”
可是能让爱的人活过来,付出一些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个人,是叫谈闽吧。”崔锦之久久地凝视着自己的双手,轻声道:“你知道住在何处吗?”
*
谈闽独自盘腿坐在暗沉沉的屋内,阖眼听着屋檐下滴滴答答流淌下来的雪水,一阵极轻极轻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他没有睁开眼睛,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你终于来了。”
崔锦之站的不近不远,将谈闽的模样尽收眼底,低语道:“...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冬夜里惨淡的月光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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