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鹏这次给钱度他们买的是卧票,虽然几十个小时躺着也累挺,可总比只有屁股受罪来的好。
毕竟坐票只能固定的坐着,卧票仰面躺累了,还能侧个身,盘个腿什么的。
火车车厢内,上中下一溜三层小床铺,人挤人,有的还带着吃食,一张嘴味儿飘得哪里都是。
钱度拒绝掉高锋和常四奎的谦让,麻溜爬上了小三层。
他打算这几十个小时里,除了吃点段鹏带的卤牛肉,喝点水外,其它的什么也不吃了。
车厢内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上个厕所都是问题,干脆考验考验膀胱,钱度打算不上了。
高锋在中间二层,安妮和常四奎在下面左右下铺挨着,俩人不是嘀嘀咕咕的,就是两双眼睛瞪着不说话,眉目传情。
夜里黑乎乎的时候,安妮还大胆的跑到常四奎的卧铺上,紧紧的搂着他。
“奎哥,我怕。”
“怕什么,有我在呢。”
常四奎摩挲着她的肩膀,紧了紧怀着的手臂。
女孩儿第一次来大陆,而且还是被自己‘拐’来的,换位思考下,说不紧张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如果眼瞎看错了人,来了内地两眼一抹黑,被丢半道不管了怎么办?
安妮担心的更多,担心她的奎哥不要她了,莫名担心未知的新环境,更担心传说中的公公婆婆会不会不喜欢自己。
钱度听着下铺窸窸窣窣的声音,眼神儿盯着车顶一阵发呆。
人当然不可能连着睡几十个小时,白天睡觉的后果,就是晚上只能干瞪眼的看着车顶。
倒是安妮上铺的妇女两人,年龄大的爱说梦话,年龄小的爱磨牙,睡的倍儿香。
就这么模模糊糊的下了京城火车站,站在站台上,头顶有太阳,可空气是湿润的,地上也有水洼。
京城很明显刚下过雨,深吸一口熟悉的水汽,钱度觉着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舒畅。
转头看向常四奎和跟在身后东张西望的安妮,道:“咱两家不顺路,你是直接带着安妮回家见父母,还是在外面找个招待所?”
“哥,我打算直接带安妮回家,虽然可能会给我爹娘一个猝不及防,可他们一定会喜欢安妮的。”
“......”
钱度嘴抽了抽,丫的何止是猝不及防,对老两口来说简直就是惊吓。
不过俩人比林一达和乐青梅好多了,一个是在南方小地方遇见的,一个是在香江大城市遇见的。
安妮人长得清秀,身段也好,还是香江人,虽然没有这边的城市户口,可一口粤语甩出去,指定能镇住老两口。
“得,那祝你好运,我和高锋先回去了。”
他们带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太多,步行和坐公交指定不行,只能先找个公共电话给公司打过去,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让钱度没想到的是,除了开车的司机,随行的副驾驶还坐着徐向,人一下车就殷勤的帮着搬东西,一个劲儿的发烟草。
“老板,听说你们去香江旅游了?资本主义那地方是不是真的吃人不吐骨头,老百姓也过的水深火热?”
“真吃人不吐骨头,我们俩就回不来了。”
钱度看着没话找话的徐向,反问道:“徐叔儿,你跟着过来,不能还是为了之前提的那事儿吧?”
离京将近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总体来说京城给人的感觉还是没什么变化的。
钱度一看徐向‘嘿嘿’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中了,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你不在这段时间,施工队到位,咱们的职工楼房已经开始打地基了,眼瞅着高楼平地起,现在楼房的名额分配在公司传的是沸沸扬扬的。”
钱度坐在后面,戴上自己熟悉的墨镜,夹着烟,“这有什么好沸沸扬扬的,一切按分配指标的标准来就成,自个够了,自然落不下,不够说再多也没用。”
徐向扭头,认真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可现在厂里的声音可杂的很,就我知道的,不少职工尝试着往上面找关系,试着占一个名额。”
本来徐向是不急的,虽然他进厂晚,可自己现在的职位可不低,第一期将近六百个名额,怎
么也能轮自己一个。
可人最怕的就是道听途说的舆论危机,听风就是雨,实在是耳朵根听到的小道消息太多了,都在试着找人送东西。
他也不找别人,一直注意着钱度这边的消息,这不听说人回来了,直接赶过来刷一波存在感。
找了个公交站台给他放下去,钱度看向前面的高锋。
“锋哥,如果公司真存在送礼行贿的现象,你说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问我?我就一司机,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这种情况肯定不能放任不管,别的我是不知道,可这跟官员受贿一个意思,时间一长,以后指定是个毒瘤。”
钱度笑看着他,道:“你呢,想不想要一个楼房名额?”
高锋想了想,瘪嘴道:“得了吧,那小院儿我住着挺舒服的,半岛酒店都住过了,这名额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直接从部队退下来的,当然没体会过京城的大杂院生活,高锋对那个独门小院儿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