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平日也不见得你们过得有多好, 各个一到夜了就哭天喊地,跟自家那几个窝囊废吵架干架,摔锅砸碗, 结果还笑起别人来了,真够不要脸的还”
“我说你们这些喜欢笑的,最好能一直笑下去, 否则下回轮到伊这个坏货倒霉了, 也别怪我们笑话”
被赵淑花这一桌的婶娘们轮番骂了一通,刚才起哄嘲笑的女人们顿时不敢吱声了,男人们也一脸讪讪,无趣地回到自己的酒席位置上,继续喝酒吃起了饭。
而赵淑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被人拦着拽到了棚外,她那个被打的头破血流,正嗷嗷痛唤的夫家, 则跟着被当场抬了出去。
送走一个赵婶娘, 先前的伍婶娘与孙婶娘不知是不是瞧见了她的利害, 一时不敢招惹, 谢灵作为挑起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反而清闲了起来。
但周遭的几桌酒席上还是闹闹哄哄的,每一桌都有几个抱着半大婴孩的婶娘,她们忙着用汤水混一些糕饼做浆食, 喂之前还得用嘴揾一揾汤匙,再送到怀中婴孩嘴里, 婴孩一碰就嚎啕大哭,每一个的哭声都撕心裂肺,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谢灵耳中, 直震的她耳膜隐隐发痛。
在酒席桌下钻来钻去,四处疯跑打闹的男童也很讨人嫌,那头男子刚一将汤碗端起来要喝,就被桌下突然蹿出来的男童撞翻了一身热汤,伊被烫的面色狰狞,破口大骂
“伊个小畜生,死了不长眼是吧”
“略略略、打不着打不着”
被骂小畜生的男童不以为意,笑嘻嘻冲伊翻了个白眼,就扭着身子灵活钻到了另一个桌子下面,气得那被泼了热汤的男子又连骂了几句不长眼的小畜生,跑跑跑、让伊跑、小畜生早晚栽死在哪个水塘里之类的脏话。
谢灵对这一幕见怪不怪,只觉得心中有些烦躁,便拿起了筷子去夹面前的猪头肉,她筷子刚伸出去一截,不远处的哭堂就爆发出了惊天的哭喊
“老头子唉啊啊啊伊死的早啊,就没过过几天快活日子”
“我老哥哥唉伊那么早就抛下婶子走了伊让她以后该怎么活啊”
“啊啊啊啊老头子唉”
突然哭丧的是李婶娘与王二贵叔的胞妹,两个人互相抱头,一下就哭上了高潮,旁边几个沾亲带故的婶娘也接连噗通跪下,卖力哭嚎,可泪抹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愣是没掉的下几滴来。
旁边的人依旧吃吃喝喝,热热闹闹欢笑敬酒,唯有谢灵往这边扫了一眼,心中毫无动容之意,只是想瞧她们这一次能假哭多久。
结果令她有些失望,李婶娘与另外几个婶娘哭了不过一会儿,便哭累了,颤颤巍巍被人搀扶着坐到了酒席上去吃饭,谢灵兴致缺缺收回目光,顺手用筷子夹了一块猪头肉,送到嘴里。
这一处的哭堂和灵堂一样,也烧了纸钱,祭了香火,被火熏出来的浓浓檀浑气味跟饭菜混在一起,把菜香都污的差不多了。谢灵忍着这股怪异的味道,咀嚼了几下猪头肉,因冷盘是提前码好放了一夜的,肉变得又硬又油,尝来尝去就只有浓重的腥咸,嚼多了还咸的脑仁疼,她难以下咽,皱着眉一口吐了出来。
酒席上其他的菜肴还不及猪头肉,放眼望去都是冷餐淡饭,唯一的热汤上漂满了腻黄的鸡油脂,要想舀上一碗能喝的鸡汤,不知得用勺子刮上几次油才能刮的尽,除这两道之外的唯一一道肉菜,红烧肉,盘里的汤汁也早固成一团猪油白,根本无从下口。
以往的席面还没那么差的。
谢灵这回酒席上的菜一个都吃不下,想喝一杯粮酒缓一缓,却想不到这酒也是劣质的不能再劣,竟是郊外乡下都不常喝的浊粮酒,抿上一口嘴里沾不住一丁点酒香,喝进去的尽是土里刨出来的生腥气。
她实在喝不下,又潦草吃了几口,自己还没抱怨什么,那头伍婶娘就语气阴阳地作怪起来了
“瞧人家这娇滴滴的样子,这吃不得那碰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京都官宦人家来的大小姐呢”
“她是不是大小姐,你也不敢触她的霉头啊,怎么还挑捡起人家来了,难道是刚才赵淑兰吃的亏你没瞧够”
另一个婶娘搭话,明着话上是一套,听着意思又作怪的很,孙婶娘这个急性子只听懂了明着的那套,以为她们怕了谢灵,立马爆脾气就被点着了
“就她还京都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她这样的顶了天就是个便宜糟践货,再过两年我看谁敢娶她这样的女子,瞧那瘦不啷当的样儿,忒不值钱,变个母鸡也是个难下蛋的”
孙婶娘刚才就一直憋着心中怒火,现在有了机会,等不及想在众人面前扳回一城,伍婶娘见缝插针,又将话题引到周芬兰身上
“唉呀呀,你平白动那么大心火作什么,跟这样的混账货有什么好计较的,那周芬兰养她那么久,都不见她孝顺关心一下,就你一个不沾亲带故的婶娘,你还想从人家手中捞着什么好呀。”
“这周芬兰也是个任人揉搓的泥捏脾气,才养出这样不知好歹的小畜生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