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然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熬药房就进入了氛围紧张的筹备阶段。
一拨巫药师忙活着准备要用到的器具、巫药,另一拨巫药师则专心致志地练习操刀剖取。剖取是操刀这个分类之下最关键的一项, 也是诊治重病时最常用到的医技, 各种各样的明瘤暗瘤,无论生长在骨血皮肉还是五脏六腑之上,最终都需要剖取这一步,才能彻底拔除病根。
谢灵才练习操刀一年有余, 各方面熟练是熟练了, 但实践经验并没积累多少, 少数的经验还是在一些活物搭档身上,以及其他宫廷巫药师生病时,她帮忙诊治得来的。
所以面对紫蛛窟王的一身急病重症,她不能马虎, 第一天就去地窖取了满满一筐水黏球, 打算在这五天之内再磨练磨练。
水黏球与她的软枕是同一个材质,内里是满满的晶蓝软物, 颇具流动性, 在上层魔窟常被用来当枕头枕,但在巫药师手中,也可以当作跟癞蛙、兔子一样的“搭档”, 拿来练手。
因为目标是要取血肉之中的活虫, 所以谢灵又从地窖取了一瓶蠕白的活虫, 先在一颗水黏球表面薄薄切开一层,然后用镊子夹了一只粗肥的活虫,顺着切口送了进去。
活虫一见到缝隙,就扭动着腰身, 灵活钻进了水黏球。第一颗水黏球是圆形的,活虫钻的飞快,在水黏球里蹿了一圈,又蹿回了原位,只是位置更深入了一些,在靠近球心的上右侧。
谢灵拿起薄锐的小刀,看准方向在水黏球表面切了一刀,球膜啵地一下破裂开来,晶蓝的黏质软物缓缓裂开,谢灵转手加了一只更薄的长刀,用长刀一下深入切开。
晶蓝的黏质软物被一路剖敞,活虫的藏匿之地被暴露,吓得它拼命蠕动想要往下钻,但谢灵不给它逃跑的机会,另一只手用镊子紧随其后,又稳又准地一举夹住它,力道由急到缓倏地往上一提,活虫有拇指那么长一截的头尾,便从黏质软物里呲溜、呲溜地脱滑了出来,被谢灵顺利夹到一旁的托盘上。
活虫落到托盘上,浑身沾了不少晶蓝的黏渍,正一缩、一缩地往前蠕动着,沿途还留下一串黏糊糊的足迹。
谢灵瞧了一眼,脸上露出微微满意的神色。剖取活动性的瘤体,最忌使其破碎,以至将瘤体残渣留在魔体之内,再衍生出新的瘤体,所以完完整整取出来是最佳的。
而血肉也不宜粘连过多,因为这样对魔体也有损伤,若忽视不闻,则会造成各种各样的遗留问题。
第一次练手圆满成功,接下来谢灵又多试用了几颗水黏球,不过这几次各自增加了难度,每一颗水黏球都被她事先捏成不一样的形状,有模仿蜷曲幽回的肠部的,也有模仿肺部、胃部、乃至心脏的。
如此一一练手试验,谢灵总算增添了一些信心,等到五日之后,所有宫廷巫药师们也都准备就绪,就等着上手操刀取活虫了。
临去窟王寝殿之前,狼魔雪风对大家叮嘱道
“我们此去少则逗留一天一夜,多则三天,操刀过程中不能懈怠,所以正常的一日三餐能免则免,为防意外我多带了一批干粮,但大家自己也要带足干粮清水,免得操刀途中虚弱脱力,影响对紫蛛窟王的诊治。”
一众宫廷巫药师们陆陆续续应声,也因此互相问询了起来。
庞琦忍不住问谢灵与宝淳
“你们俩带够干粮了吗”
谢灵道
“我带了几块夹馅的炊饼,还有几筒冷汤,到时候想吃,就用药炉炕饼顺带加热一下汤水,吃起来算是方便省时的。”
宝淳也是从简,一脸憨直道
“我就带了平日喜爱的那几样,马马虎虎吃上几顿就行了,你呢”
庞琦本以为自己是最简省的,没想到她竟成了那个最馋嘴的,只好讪讪答道
“我带了几只风干鸡,还有馍饼。”
去窟王寝殿还是由魔卫护送,此时,紫蛛窟王病重的消息已传遍了整个窟王宫殿,一路上都有角落里的侍奴在窃窃私语,左张右望,而魔卫对它们的管束也不同于往日,明显松懈了许多。
就连魔卫们本身都有些蠢蠢欲动,护送宫廷巫药师们也不再那么严谨,只松松散散送它们到窟王寝殿门口,就一同折返离开了。
“唉,若是紫蛛窟王救不过来,恐怕这窟王宫殿又要乱起来了。”
一位宫廷巫药师忍不住开口,担忧道。
另一位举止老成一些,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怕什么,紫蛛窟王若是撑不过去,那也没办法,反正我们都尽力诊治了。到时候大家该走的走,该留的留,我正好也赚够了钱财,该是时候回去开开心心地养老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若一下子乱起来唉,算了,我区区一个巫药师操的哪门子闲心,走吧走吧,咱们快进去吧。”
这位宫廷巫药师感觉到平日里的氛围变得不一样了,而且是突然就变的,心中多少有些不适应,但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