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斯心情糟糕得差点跌倒在地，赫兰扶住了他，把地上的外套捡起来套在了对方身上。
“没事吧？”
有事，大大的有事。
但林克斯不能说，只摇了摇头。
眼睛还被刺得睁不开，只能胡乱擦掉了碍事的生理泪水。
“我们必须杀了他，越快越好。”他忽然紧紧抓住了赫兰的手，声音里有些颤抖。
“我们会杀了他的。”赫兰回握住：“别担心。”他说。
回去的路上脚步虚浮，头脑也乱糟糟的，黑发有气无力地耷拉在脸颊边。
系统：【好了，现在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他大概早就拿到那个录像了，但直到现在还没被其它任何人看见，他不会轻易泄露的。】
“不一定……”林克斯烦躁地挠着头，发丝被弄得凌乱：“他是个疯子，还是个命不久矣的疯子，如果干出什么违背常理的事很正常……”
尤其是今天还受到了刺激。
也许是破罐子破摔，刚踏进公寓他就钻进了冰箱，拿出了一袋血浆潦草地躺在沙发上开始吸食。
这种时候系统反而安慰道：【冷静些，我们还有机会。】
赫兰坐到他身旁，林克斯蜷起腿让开了些地方。
“再来一次，很多东西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复刻了吧……”
系统沉默了。
“不行……一定要杀了他。”
这个念头让他夜里辗转反侧。
“不舒服么？”一只温暖的手贴到了他的额头。
“心里不太舒服。”林克斯说，把赫兰的手掰开，转移到了自己的胸口。
黑暗里，他能看清楚赫兰的眼睛，但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的。
松开手，他捧住了赫兰的脸：“帮帮我，赫兰，我想要纳尔森死，越快越好。”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祈求。
对方把他的一只手拿了下来，在黑暗中轻轻吻了那略带冰凉的食指结：“这是任务么？我会完成的。”
思绪渐渐平稳了下来，又或许是上班的胁迫，在凌晨还是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然而第二天，公寓里已无第二个人的气息。
只有光脑上的一条简讯。
【H：事情解决后，我会回来。】
对于赫兰来说，悬赏通告只是可有可无的，打发时间的东西，但若是某个人心愿的话，他会竭尽全力去达成——杀戮对仿生人来说早已经家常便饭。
他常年在线的账号已经暗了下去，林克斯没有回复，以免打扰到对方。
感激和惶恐交杂盘踞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赫兰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置身险境，林克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郁闷地踢了踢墙角，生活还在继续，他只能赶紧上班。
心神的不宁让他磨蹭了好一会，出门时刚好撞见z873。
对方看了一眼林克斯，又看向了还没关上的门。
“你那个仿生人呢。”
关门的手猛地顿住：“你怎么知道他是仿生人？”话说出口时，才察觉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应该惊讶地说——“谁是仿生人？”
算了，糟糕的事也不差这一件了。
z873耸耸肩：“没人会认不出自己的同类。”
他缓缓地关上了门，强装镇定道：“哦，这样啊。”
但对方显然不是为了说这些的，他拿出了一本书，是那天捡到的《德拉库拉》。
“我觉得你会需要这个。”z873语气平平，塞给林克斯后离开了。
上面的吸血鬼插图一眼就能看到，他觉得自己的身份简直岌岌可危。
“完了，现在我可算是人尽皆知了。”
林克斯戴上了口罩，话虽如此，但他觉得z873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也没有过激行为，这事可以适当冷却一下。
“唉……”从现在开始，他将不苟言笑，再也不能把尖牙露出来了！
然而更要命的事还在后头。
在工作间隙中，0293把他叫走了。
“怎么了？”放下手里的人造器官时，林克斯还在担心自己的合格率。
“你先别担心这个……”0293掏出了自己的光脑：“别告诉我你还没看过这条新闻。”
【已确认绑架区议员女儿的凶手为仿生人，三十五区从明日开始实施仿生人逮捕令。】
“这太荒谬了！”
“我都知道这很荒谬。”0293收起了光脑：“但是，他们想要个替罪羊，没人能阻止。”
“我听说你和某个仿生人有一腿……好吧，你别生气我只是听说而已。”他赶紧安抚住了面色不善的林克斯，继续道：“我是说如果你想保住某个人，额，仿生人的话……”
“去找你的前主管删掉他的档案，除此之外就是老板，不过我猜老板大概不会拒绝你。”0293揶揄了一下，但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打住话头：“如果你不想，那就不要做多余的事。”
他打开了记录低级员工的页面，操作一番，删掉了z873的档案。
“你可真懂我。”林克斯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哥们，举手之劳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