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巴黎上方永恒坠落着的花雨便落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像是花树对人类带着调侃的一吻。 无数的粉色的、白色的、红色的花瓣。 也是无数闪耀着月光的细碎璀璨的宝石。 北原和枫有些怔愣地回抱住对方,眼里落下一片久久不退散的绚烂光影。 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见了被彩色的花灯点亮一刹的深渊。 波德莱尔温顺地蹭了蹭对方的脖颈,放在对方腰上的右手一点点地向上,最后停留在了旅行家的脖颈上,亲昵地摩挲了一会儿。 他黑色的卷曲长发从耳边落下,酒红色的眼眸里面倒映着月光。 “以及,给你一个忠告哦,北原。” 波德莱尔的声音很轻,眼睛微微眯起,语气却是罕见的严肃和认真:“离魏尔伦和普鲁斯特远点。太温柔的人靠近他们可是很危险的。” “尤其是魏尔伦。” 波德莱尔笑嘻嘻地松开自己的手,往边上走了几步,挑眉轻笑:“普鲁斯特好歹还是只会把自己用链子拴住的狼,魏尔伦可是把自己的链子都烧断了的红龙呢。” 他可没有忘记自家失踪在了横滨的学生。 要不是罗兰告诉过他兰波还活着,只是失踪了,他才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这个小兔崽子。 北原和枫扬了一下眉毛,从之前的出神里面缓了回来,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 “听起来貌似还挺可爱的。” “……谢谢,北原,快点告诉我,你不是真心的。” 另一头,在大家各自分别后,只有和雨果同路的大仲马还与对方走在一起,兴致勃勃地一起聊着什么。 “话说我们是不是把魏尔伦忘了。”雨果眉毛微微一皱,看向四周,突然问道。 “没事,魏尔伦他是觉得宴会后面的内容太无聊,所以提前走了。” 压根没有在意魏尔伦的大仲马沉思几秒,随口胡诌了一句,看到雨果疑惑的眼神后还特别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样么……” 雨果很遗憾地叹了口气,扶了一下自己左眼的单片眼镜,完全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今天走神的次数稍微有点多,有点忽视那个孩子了呢。” “所以社长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大仲马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被压得有点变形的褶皱花边,好奇地询问道。 雨果的异能带来的一个附属效果就是可以看到悲剧的存在,这也导致他经常被很多别人看起来不这么重要的东西吸引注意力,日常走神。 某种程度上倒是和普鲁斯特很像。 “嗯。就是夏尔带过来的那位北原先生啦。”雨果无奈地看着凑到自己身边的大仲马,“埋藏在过往里很沉重的悲剧,不过他似乎已经学会该怎么和这些悲剧打交道了。” 孤独而又辽阔,沉重而压抑。明明是空旷的孤独,但是给人的感觉又像是紧紧将之束缚的枷锁和镣铐。 但是只要抬起头,依旧可以看到在遥远的某处闪耀的星光。 “昂。”大仲马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示自己的想法,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他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毕竟巴黎公社的诸位基本上身世都是一个比一个的惨,而且性格比一个都要奇形怪状。 甚至可以说,这一代的巴黎公社的社员就是社长雨果从垃圾桶里面捡出来的——全部都是在正常社会里只能缩垃圾桶的角色。 或者说,这群性格截然不同,因为过往而满是怪癖,彼此之间还有或大或小矛盾的人能够聚集到一起,完全是因为雨果这一个人。 这个把他们从垃圾桶里面捡出来,收拾收拾好,塞到了温暖的屋子里的人。 “呼,不管这些了,你先回家吧。” 雨果有点无奈地按了按自己的单片眼镜,顺手揉了把大仲马的金色卷毛,轻快地笑了笑,声音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明天见。我还要去顺便看一眼司汤达是不是还在加班……他最近总是工作得很晚。” “嗯,那明天见,社长——” 伯爵鼓了一下脸,但还是用力地挥了挥手,看着对方走到另外一条岔路上面,顺便看了一眼边上的一栋小别墅:这里正好是波德莱尔的家。 里面没有亮灯,黑漆漆的。 波德莱尔还没有回来吗? 大仲马看了一眼,但也没有太在意。 他还要回去找自己家的情人呢,可没有功夫管那个只会抱别人大腿的家伙。 此时和北原已经分别的波德莱尔在准备花。 他从巴黎城的街道一直转到了下水道,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种。 柔弱且细弱的夜来香,香得浓烈而动人,好像手里面抱着的不是花,而是一碗酒。 只不过这种有毒的花,就算是再芬芳,也是一碗醇厚的毒酒。 “放在卧室里面好像会让人头晕吧。” 波德莱尔有点苦恼地嗅了嗅花香,不过想到这朵花应该也不会开太久,就理直气壮地把这些花朵都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现在已经三点了。 超越者先生微微地打了个哈欠,但想到自己的计划,瞬间就支棱了起来。 这个时候北原一定睡在床上了吧!那到时候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往被子里面一钻,和北原睡在一起了。 除了有点不要脸以外,简直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计划,不愧是你,波德莱尔。 ——然后这个完美的计划还没有保持三十分钟,就在现实的压迫下折戟沉沙了。 波德莱尔坐在自己好不容易撬开来的窗户窗框上面,看着卧室里面直接趴在书桌上面睡了的北原和枫陷入了沉默。 北原你是完全不上床睡觉的吗? 超越者叹了口气,有点郁闷地把脸埋在了花里,小心翼翼从窗框上面跳进来,关上吹着冷气的窗户,顺手将花放在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