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带头鼓起了掌来。 “啪啪啪啪!” 众人也都如梦初醒地鼓起掌来,纷纷投射过来惊讶和赞叹的视线。间或还夹杂着一些“感觉很厉害啊”“这是哪位来到莫斯科的诗人吗”的窸窣低语。 这大概是这所酒吧里面最为喧闹的时候。酒吧里播放的《白桦林》完全被各种各样的声音盖了过去,但是没有人对此提出反对——毕竟这首诗歌已经完全足够征服他们了。 斯拉夫民族向来有着远超大多数外国人想象的艺术敏感性和天赋。而这篇《瘟疫流行时期的宴会》中最为激昂的段落的确很能打动这些永远充满热情和战斗精神的人们——尤其是在去年,异能战争才刚刚结束的情况下。 果然,有些东西就算是换了个时代也还是经典,虽然这个时代的背景和这首诗也相当地契合就是了…… 北原和枫转了转手中的空杯子,有点感慨地这么想到。 “哎?”从灵感的浪潮中暂时冷静下来的普希金有点迷茫地重新睁眼,然后就看到了整个酒吧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看向了他,并且都一脸真诚地对着他鼓掌。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看着我? “你念诗的声音太大了。”北原和枫把酒杯放下来,语气轻快地回答道,“怎么样?我就说你很适合写诗吧?” “……” 普希金不想说话,并且从那种过于激动的情绪当中真正冷静下来之后,普希金只想找一个地方死一死。 什么叫社会性死亡,这就叫社会性死亡.jpg 穿越者先生笑眯眯地撑着下巴欣赏了会儿诗人难得窘迫的样子,略微满足了一下自己无处安放的恶趣味后,伸手整理了下围巾,然后把手揣回口袋。 走了走了。*该看的看完了,能做的事也都做了,至于剩下的么……这可不是他一个平凡庸俗又咸鱼的旅行家该面对的事情。 北原和枫如是想着,然后把杯子往边上放了放,起身离开。 “不管怎么说,对我来讲,今晚欣赏到了一首非常棒的诗歌。”旅行家微微偏了下脑袋,看着似乎还没完全缓过来的普希金,笑眯眯地和这位萍水相逢的“路人”告别,“总之,非常高兴今晚能够遇见你,以后有缘再见?” “哎?等等!”被众人微妙的热情态度搞得有点蒙圈的新晋诗人因为对方突然的离开微微愣了愣,然后迅速开口,“那个,我叫亚历山大。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 他迅速地收敛起了自己脸上的表情,这使他看上去有点严肃,那双眼睛显得闪闪发亮——相信没人能看出他几分钟前还在这里喝闷酒——像是有火焰在他的眼中生生不息地蔓延。 “以及,”这个还没有被生活改变成未来那副可悲模样的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 唔?听到意料之外的感谢的北原和枫有些惊讶地怔了一下,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北原,北原和枫。” 他这么介绍着自己的名字,眼底的神情柔和了不少——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总算是放下了那点对于“文野版普希金”的芥蒂,能够平和、甚至有点欣赏地去看待对方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至少现在的普希金的确还是一个很可爱,至少很纯粹的人。 年轻的穿越者看着眼前仿佛将整个光团尽数点亮的,如同黄金一般的灿烂光辉,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勾起唇角。 真好啊。 他不怕对方没有灵感,他怕的是这个世界的文豪真的已经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不再有那种纯粹的热爱,和文学正式地分道扬镳。 但事实证明,不管两个世界之间跨越了多少的距离,又拥有多少的差异——但有些刻在灵魂上的东西是不会被磨灭的。 想到这儿,异乡人眼睛愉快地弯了弯: 真是一个奇迹,不对吗? 不过…… 年轻的旅行家一只手撑起下巴,半开玩笑地调侃道:“如果真的想感谢我的话,那以后送我一本有你签名的诗集,怎么样?当然,必须是你自己创作的诗集哦。” 诗集吗? 年轻的俄罗斯人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对方,然后认真地回答道:“我会记得的。” 出诗集,对于绝大多数的诗人都算是个困难的目标——但这也是他们之间某些微妙且带着约定意味的默契。 毕竟谁也不会相信,作为诗人的“普希金”会出不了一本诗集吧? 在回想这件小小的“约定”的时候,北原和枫已经重新扶正了自己的帽子,走出了酒吧的大门,重新没入了莫斯科寒冷的空气之中。 “非常不错的经历,不是吗?”他弯了弯眸子,很是愉快地自言自语,“这可比去博物馆有意思……至少你在博物馆可看不见真人!” “嗯,对。好就好在,今天不仅仅有非常好的酒,还有非常好的故事……” 一个从痛苦中挣脱,展现出自己本质深处的璀璨,找到了自己的方向的灵魂。 这样圆满的故事,大抵总是很令人愉快的,尤其是在知道对方本来会有着很糟糕的命运的时候。 他不知道对方具体的过去,也不知道对方原本所要在这件事中经历的事情。但他喜欢对方找到了“诗歌”时那种整个人都明亮起来的状态。 如同西方的菲尼克斯,每隔五百年集香枝以自焚,然后在痛苦的烈火中诞生出新的神鸟。* 于是,旧的窠臼脱去,新的羽翼生出。命运走上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拐点,一颗本将走向暗淡的星星闪起了光——如同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奇迹中的奇迹。 北原和枫手里抱着刚刚从某家店里买来的热茶,捧着喝了一口,然后满意地眯上了眼。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