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在我这里磨蹭什么?”明氏见到孟映棠在铺子里,指了指里面,“你进去替我看着些。”
孟映棠面露为难。
“你呀呀,你现在是他媳妇。”明氏恨铁不成钢,“这时候,你哪里能躲出来?”
“祖母,”孟映棠道,“我看徐大哥这几日在家里闷闷不乐。红袖姐姐来了之后,难得他能多说几句话……”
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红袖的身份,明氏是不会喜欢的。
“他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话那么多。”明氏嫌弃道,“算了,你看着铺子,我再去听听。”
“别,那还是我去吧。”
孟映棠也没办法,只能在院子里站着来回踱步,眼睛还得盯着门口,防止明氏随时冲进来“检查”。
“真的不动心吗?”
红袖看着院子里的身影,看着那澄澈的目光,微微带着惆怅的眉眼,“她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历经劫难,还能留下这样一双眼睛,徐渡野,老天待你不薄。”
徐渡野没有作声。
“你们徐家被流放那么多年了,你又何必执着?不像我,眼看着一大家子,瞬时倾塌,除了我再无一人生还,那种滋味……”
痛彻心扉,此生难以走出来。
徐渡野还是不说话。
他心中的恨意,不需要和别人说。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红袖道,“你若是好了,去我那里喝酒。我再不走,你祖母又该不放心进来了。”
“祖母没有说过你坏话。”
“说过也不要紧。”红袖道,“我手染鲜血,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祖母,是个有意思的人。我有时候都想喊她一声姐姐……又觉得有点占你便宜。”
“赶紧走。”徐渡野下了逐客令。
红袖笑着走出来。
她手里到底拿着那块帕子,对孟映棠摆了摆,“我很喜欢。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送你点东西。”
说着,她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别在孟映棠发髻上,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推辞。
“……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别嫌弃。”
“红袖姐姐,那我不能收。”
“留着吧,你比我合适。更何况,我从家里带出了很多东西呢。”
孟映棠:“……”
红袖伸手抱了抱她,在她耳畔轻声道,“我和徐渡野,什么都没有。是有人托他照顾我,他生就一副凶神恶煞模样,替我赶走那些地痞无赖。”
孟映棠愣住。
她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更没想到,红袖会主动告诉自己真相。
“徐渡野是个好男人,万里挑一。”红袖松开她,嘴角带着浅笑,目光之中都是欣赏,“真正够出淤泥而不染之人,凤毛麟角,他便是其一。你们俩,极般配,日后办喜事,我必来喝喜酒。”
说完,她也不等孟映棠说什么,潇洒离开。
孟映棠从头上拔下金簪放在手中。
金簪的簪头设计成一朵精美的牡丹花,花瓣层次分明,栩栩如生;花蕊部分用细小的金丝编织而成,中间镶嵌着一颗耀眼的红宝石;簪身雕刻了云纹,尾部有细细的流苏,流苏底部镶嵌了圆润小巧的珍珠。
簪身上似乎雕刻了字,孟映棠仔细对着阳光看,依稀能辨别出一个被磨了一些痕迹去的“筠”。
那大概,是红袖的原名?
她身后,不知道背负着怎样的故事。
多好的姑娘。
她主动和自己说起那些,是怕自己误会吧。
可是她怎么会呢?
她倒是宁愿,红袖和徐渡野是一对,郎才女貌……
“你在外面愣着做什么?”徐渡野忍不住道。
他在等她进去和他说话呢!
孟映棠拿着簪子进去,“徐大哥,这是红袖姐姐给我的。你帮我还给她,太贵重了……而且还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让她留着做个念想。”
“她既给你,你拿着便是。”徐渡野道,“她也拿走了你的帕子。”
“可是……”
“真啰嗦。”徐渡野嫌弃,“她刚才和你搂搂抱抱,偷偷摸摸说什么了?”
孟映棠老老实实说了,并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徐渡野的神情。
“她说的是真的。”徐渡野心想,这下不要总把他往红袖身边推了。
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她卷入,但是她总那般误会,也让人浑身不舒服。
“不许告诉别人!”他凶神恶煞地道,“要不拔了你舌头!”
“我不会说的。”孟映棠认真地道,“这是红袖姐姐相信我才告诉我的,我不会再告诉别人。还有,徐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我怎么好了?”
“你帮人守着红袖姐姐,说不定有一日会有人来接她出苦海……”
“你以为我不收好处,会替别人守着女人?再说,来接她,她就出得了苦海?她全家都死绝了,她这辈子都完了。”
若是没有血性的,或许还能苟且偷生。
可是偏偏,红袖一身铮铮傲骨,不亚于男人。
徐渡野不知道在说红袖,还是在说自己。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