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玑收拾好行囊后,一诺只是简单的向慧修仪和杨湛送个口信,又去向麻掌柜道别后,便头也不回的带着绫子踏上行程。
青城的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独有的湿气,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斑,散落在古老的青石街道上。涌信河仍旧奔腾不息,只是河边的绯红楼只剩残垣断壁。一诺回过头,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建筑、古老的巷弄,还有她走过无数次的道路。这里曾是她的避风港,也是苦痛的起源。离开的决定并非轻松,但她清楚的知道,这里不是终点。
二人租了一架马车,一路驶出青城城门。忽然马车夫勒紧缰绳,将车停了下来。一诺探出头去看究竟,才发现洪掌柜带着一名年轻男子站在路边。
“一诺姑娘!”洪掌柜叫道。故人相逢,却是物是人非。他的眼角不禁渗出泪来。
“洪掌柜,你怎么在这里?”一诺惊喜的跳下车,问道。
洪掌柜别过头偷偷用袖子抹了把泪,才笑道:“我听麻掌柜说你要去献国。这一路山高水远,你们两个姑娘家独自上路总不安全。现在允王在宫中设了造扇坊,杨记的生意减去不少。老夫人命我们关闭几个分铺,减少开支。我年纪大跑不动了,打算让犬子跑一趟。正好,让他陪你们一道上路,也好有个照应。”说罢,对身后的男子道:“幼龙,还不来见过一诺姑娘。”
洪幼龙这才走上前,向一诺和绫子抱拳道:“见过两位姑娘。必定保护两位平安到达丽城。”
“洪公子。”一诺还礼道。
洪掌柜在儿子背上拍了一巴掌,道:“幼龙从小学过几路功夫,遇见个把毛贼还是能抵挡一阵的。姑娘就叫他幼龙吧,一路上尽管使唤就是,不用客气。”
洪幼龙被老爹一巴掌拍的满脸尴尬,憨厚的向一诺笑了笑,也不吱声。
一诺知道洪掌柜是故意让洪幼龙陪同,见他盛情难却便爽快的接受下来,道:“既然如此,一路有劳。”
洪幼龙将包袱扔上车,接过马夫手上的缰绳道:“两位姑娘请上车。”说罢,三人与洪掌柜告别,扬鞭而去。
三人一车,走走停停。洪幼龙和绫子都是年轻人,很快就熟悉起来,一路上说说笑笑,连带着一诺的原本阴霾的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
很快便来到历城。一进城,不管一诺是否愿意,耳中便充斥着各种与景尧相关的传说和事物。景尧曾在此被困数月,而他如今已是当今天子,过往的经历自然被人们扣上光环,变成家喻户晓的故事。无论是他光临过的店铺,还是吃过的饭庄全都水涨船高,仿佛只要沾上皇家二字,就变得无比尊贵。
城守何为原本觉得景尧在的时候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但现在却俨然拿它当作自己官场上的护身符。他的话真真假假,倒的确唬住不少人,以为他与安德王有某种密切的联系,因此敬畏三分。
刚开始一诺觉得十分不习惯,但是他们只是路过此地,慢慢的也就不那么在意。他们在客栈住下,简单用过晚饭后便各自回房歇息。
绫子在床上半躺着休息,而一诺则靠在窗前托腮沉思。月光透过窗棂映在木地板上,勾勒出细碎的纹路。客栈内没什么住户,显得格外寂静,只是偶尔传来野猫在屋顶碎步走过的声音。洪幼龙单独住在隔壁的单间,此刻正在桌旁翻看着地图,细细琢磨接下来的行程。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衣袂掠过的声音。这是一个无风的夜晚,因此听来特别清晰。一诺警觉的抬起头,心中升起一丝紧张。这一路走来太过平安,反而让她心中惴惴不安。几乎是在同时,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前戛然而止。
一诺刚要关窗,窗棂陡然破碎,只见一道黑影蹿入屋内。霎那间,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架在了一诺的脖子上。
“别动!”黑衣人低声道。说着,逼迫一诺退到床边。绫子此时也睁开眼睛,看见屋中的一幕吓得张口结舌。她刚要尖叫,就听黑衣人厉声道:“住嘴!否则我就杀了她!”绫子被吓得顿时收声,用手死死的捂住嘴,才把声音压抑下去。
“你是谁?”一诺的心剧烈跳动,尽量保持冷静的问道,“我们是过路人,身上的钱都在桌上的包袱里,你全部拿去吧,别伤人。”
黑衣人冷哼一声,并不接话。他忽地扬起手,用匕首把柄在绫子后颈重重一击。绫子顿时晕过去,身子软绵绵的倒在床上。黑衣人捂住一诺的嘴,防止她叫出声,然后带着她一步步的向外走去。
就在他们靠近门口的时候,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只见洪幼龙冲进来,手中的长剑直冲黑衣人刺下,逼的他连退数步。一诺趁机在黑衣人胳膊上猛推一把,身子往下一缩,从空档中闪到一旁。黑衣人大惊,混乱中手上的匕首在空中一划,在一诺的胳膊上留下一道伤口。洪幼龙趁机跃身而起,长剑如虹,向着黑衣人当头劈下,两人顿时缠斗在一起。一诺捂住伤口,躲到床上守住绫子。鲜血沿着指缝汩汩的流下,她却仿佛毫无痛觉一般丝毫不在乎,只盯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以防他再扑过来。
很快,狭小的客房已经被刀剑劈砍的七零八落。一诺忽然大喊一声:“屋顶有人!”黑衣人瞬时一顿。说时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