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一声沉闷的军号,将睡梦中的众人惊醒。
松松散散的整理了队形,明军继续朝着大同宣府进发。
路明非所在的是中军,也是行伍中军帅将领待的地方。
被这几日行军途中结识的兄弟招呼着起了身,路明非感觉自己的睡意还没有退去。
昨天办完事已经很晚了,本以为自己叠加了五层精神力,无需睡眠也可保证精力充沛,但是他显然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路明非现在就像一块充电宝,容量大,可充电也慢。
虽然在睡眠时间和睡眠质量都相同的情况下,他肯定比普通人的精神状态要好,不过他就是感觉睡不饱。
一路上都是风沙,地上还时不时有战马或士兵留下的排泄物。
特别是行军之人内心的那根弦,是时刻紧绷的,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遭到敌军的伏击,所以行伍中的气压一直都很低沉。
路明非看了看身边满脸凶恶的壮汉,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一将功成万骨枯。
想象中那个挥斥方遒的沙场毕竟只属于少数人,对于绝大部分士兵而言,战场就是像地狱一样的存在。
传统的军营中,上级对下级也是随意打压的存在,还会有老兵油子结伙霸凌新兵,在这种紧绷的环境下,很多人的心理都会出现问题。
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压抑情绪,可能会随着一声惊啸在瞬间爆发出来。
这一发泄方式带来的连锁反应会迅速传遍身边的每一个人。
疯狂的咆哮,哗变,甚至自相残杀,这种现象被称为营啸。
在路明非的周围,已经有人突然毫无征兆的蹲在地上,呜咽的哭泣起来了。
每次碰到这种情况,身边人的第一反应自然不是上前安慰,而是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
路明非已经能从中隐隐看出营啸的苗头了。
一般的行伍中,想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只用通过严苛的军法镇压。
让你心存畏惧,用更大的压力强行按住你心里那点崩溃的苗头。
虽然这种方法不是很人道,但对于军队整体而言是显有成效的。
明堡宗朱祁镇显然不懂这个道理,太监王振同样不懂。
随行的文武百官自然是懂的,但若是他们的谏言朱祁镇听得进去,二十万明军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
“看什么看?臭小子,再看就把你眼睛挖了!”
身旁那个一脸凶恶的士兵注意到路明非一直往他这边不停打量,似乎有些恼怒,顿时回瞪过来。
路明非身旁的王二麻子被吓得一哆嗦,扯了扯路明非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
行伍中最底层士卒的出身一般不会太好,所以这些人的姓名取得都很随便。
对他们而言,姓名这东西只是个称呼,并没有其它附加的含义。
就像王二麻子,因为样貌原因被取名“麻子”,又因为村里已经有了一个王麻子,所以得名王二麻子。
在这几天行军途中,这个王二麻子也是和路明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过几次,现在见路明非可能惹上事,于是想着能帮就帮。
“对不起。”
路明非摇了摇头,没想着和这个凶恶汉子起冲突。
他本性不是什么很好战的人,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挑衅自然是尽量无视。
没想到凶恶汉子非但没有因他的退让而罢休,反而更加得寸进尺了。
见路明非这小身板看上去也不像是有力气的,凶恶汉子近来积蓄在心中的压抑情绪趁机全部爆发出来。
“小子,你爷爷把你记住了。”
凶恶汉子对着路明非的脑门点了点,眼神中的阴狠几乎要凝成实质。
路明非眉头挑了挑,手下意识的握住了日轮刀的刀柄。
他不犯事,但并不代表他很怕事。
眼前这汉子要真想对他有什么动作,那恐怕得好好掂量一番,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狗蛋,冷静啊”
王二麻子看上去也是个怕事的主,他见路明非手握刀柄,脸色顿时一变,继续劝阻起来。
狗蛋
路明非被猝不及防的这么一叫,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之前就觉得王二麻子这个名字很有意思,于是入乡随俗的给自己取了个差不多的。
路狗蛋。
“要是这家伙执意不依不饶,那倒确实有些麻烦。”
路明非这么想着。
好在,那面色凶恶的汉子在向路明非发出最后的警告后,便将头转了过去,继续走他的路去了。
晌午时分,军号再一次响起。
这一次号声意味着路明非他们获得了一次宝贵的喘息机会。
“在原地随意歇歇,口渴的可以上前取水。”
伍长招呼了一声便离开了。
原本就不成样子的队形一下子散开。
路明非和王二麻子刚想随着人群一起去取水,突然发现在他们两人身前横住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正是之前挑衅过路明非的兵油子。
他旁边还站着几个或枯瘦或稍显壮硕的老兵,将路明非和王二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