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云:
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
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短短一诗,凡五十六言,流传百年,竟无人能参彻其中奥妙。洎及百年后,纷纷扰扰的韶光揭开了五代的序幕。沙场中兵戈迭起,边境处烽火连绵,不可胜数的门派相继崛起,局面混乱不堪。江湖中的传奇故事亦是流传甚广,如同柳林留不住的风声。
据传说,当时的天下第一侠客赵凝晖阅尽江湖间的纷扰是非,对尘世逐渐消沉厌倦,故退隐江湖,访遍名山大川,放纵性情,吟赏烟霞。
一日,他仗剑去向孤月崖,但见怪石嶙峋,千岩竞秀。其中旁逸若飞,左右参差,以势相遏者,坊镳峻峦也;其中坦荡如砥,前后绵延,因罅互通者,宛若缓陂也。其间或有裂纹如皴,沟壑如凿,俯仰生姿,千百成态。崖谷之中风声猎猎,似狂笑又似悲啼,变幻千般。须臾间,从黄钟大吕之音遽变作悱恻丝竹之调,又由笳笛边声幻作呕哑山歌……
赵凝晖仰视着这片亘古苍茫的天穹,忽瞥见高崖的斜上方,掠过一粒雁影。这只失群孤飞的断雁慢慢地盘旋,在滞留云端的刹那凄厉地鸣了一声。
赵凝晖手按剑柄,神色凄寒,纵人世间历经了万般劫难,在这永恒闭塞的虚无太空中也只轻薄得如浮光掠影而已。
他在这里渐渐感到了迷惘,虽然他有一身的武功绝学,江湖上无人不晓,但他的内心徒余下落寞和空寂,无法去做自己真正愿做的事,无法爱自己真正愿爱的人。
想到此处,他急转剑势,以剑锋着力于石,向上运气,轻轻一跃,便已来到崖顶,此处乱云飞渡,荆棘丛生,蓬不寓身,鹰难稍驻。赵凝晖凝视着斑驳的崖壁,遽转剑势,全凭臂力运剑,在石壁上刻下了这首流传千古的《锦瑟》。之后,便向远处的东北诸峰纵身一跃,不知所踪。
光阴流转如梭,转眼又是百年之后。诸多的门派已被杀戮殆尽,江湖之中重返了一片死寂。
一队人马熙熙攘攘,如蜿蜒的长龙游进了逼仄的崖谷之间。带领他们的是青霓宫少使沈诠,字离期。
沈诠自小聪慧伶俐,深谙武学,成人之后更是潇洒非常。他知道这次的护送任务意义重大,因为这次护送的是青霓宫给玄空门掌门的赠礼,不容有任何闪失。
他知道大道之上悍匪众多,凶险无比,所以他选择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路径,正好经过孤月崖。
他策马缓缓前行,头戴纶巾,一袭白衣,丰神俊朗,目若灿星;他的面容丰润如中秋之月,身段如虎熊之悍,扫视四周,镇定自若。
在人马缓缓前行之际,两个侠客从崖间跃下,拦在众人之前。
左边一位手把折扇,温润如玉,眉若群山相聚,气宇轩昂;唇若夕晖轻画,撩乱人心。悄然一笑间,魅惑星河;蓦然回眸际,惊艳岁月。这位即是当世第一美少年——茅笙一。
右边一位身佩青霜宝剑,身长八尺,眼中英气四溢,瞳如寒星,神色凝重,不怒自威。他体格健壮,臂力惊人,目光死死地盯着前面的一排人马,仿佛立马可以把他们斩尽杀绝。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摩云侠士谢波寒。
沈离期虽然只是少阅江湖,但也可以猜出他们是谁了。江湖上人尽皆知,有十个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的:
一、铁刃无情王还在
二、武林盟主钱垒
三、赤中门左护法俞醉钟
四、赤中门右护法迟醒觞
五、幽灵湾血魔燕知郁
六、潇湘潭梦魇钱之衡
七、流云际漓烟宫女少主陈愿星
八、玄空门掌门毕鸣箫
九、今世潘安茅笙一
十、摩云侠士谢波寒
沈离期暗想:唉,今天我这运气……
茅笙一冷笑道:“这种不义之财,不如赠与我们罢!”
谢波寒不发一语,稍施剑气,山谷里便传来一众人马的倒地声。
沈离期慌乱无措,惊得快从马鞍上跌了下来,他闭上眼,冷汗涔涔而下,攥紧了宝剑,准备殊死一搏……
正在此际,茅笙一瞥见屐边卧伏着一条大蟒蛇,不禁失声惊叫起来,于是调动气息翩然离去。谢波寒见此情状,虽然心下大惑不解,却也预感大事不妙,慌忙地撤离了。
沈离期微睁开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幕,一个武林高手,竟然被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大蟒蛇给吓跑了……
他正在讶异间,一位须发皓然的老者经过此地,说道:“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这并不是一件特别奇怪的事。这条蟒蛇是我放出来的。茅笙一两人经此一吓,必定不会再打你的主意。”
沈离期一脸严肃:“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我是玲珑朱阁的阁主刘一泠。江湖上每个知名人物,我都有更深入的了解,青霓宫总要依附着玄空门才能存活下去,难道不觉得卑微吗?你们家少宫主是我的朋友,所以我理应帮助你们。”说罢,老者便飘然自去。
沈离期